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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匪兵&quot;们走了,丁乙长吁了一口气,吁得重了点,连刀口都被吁痛了。
她认定是&quot;新四军&quot;救了她,如果不是&quot;新四军&quot;调虎离山,那些&quot;匪兵&quot;们谁敢擅离职守?就算他们敢,&quot;新四军&quot;也不会跟着跑啊。&quot;新四军&quot;一定是猜到她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了,才带领那群&quot;乌合之众&quot;去了别的病房。
她认定他就是新四军,不是八路军,不是解放军,不是红军,不是武工队。她的这种判断绝对有历史依据,因为她爸爸年轻时扮演过新四军,是革命样板戏《沙家浜》里的郭建光,家里还珍藏着爸爸当年的黑白剧照和样板戏《沙家浜》的彩色宣传画,照片上,爸爸的两道眉毛像隶书写的走之旁一样,浓得令人发指。
丁乙觉得眼前这个&quot;新四军&quot;的眉眼就很像爸爸剧照上的眉眼,还有他那帽子,也很像新四军的军帽。她在脑子里正古今中外地乱弹&quot;新四军&quot;时,妈妈忽然问道:&quot;医生查房怎么没查你?&quot;
&quot;查我干什么?&quot;
&quot;不是每个病人都得查一下吗?人家都查了。&quot;
她看了看病房的其他病友们,真的都查了,正在互相交流查房结果:
&quot;满大夫说了,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quot;
&quot;怎么你在我后进来的,反倒比我先出院呢?&quot;
&quot;我是满大夫亲自动的刀。&quot;
&quot;我运气不好,撞上个实习大夫。&quot;
这时,她才发现病友并非清一色的娘子军,而是男女混杂,有的病床上躺着个男人,有的病床上躺着个女人,还有的站在床下说话,说得兴起,当场掀起衣襟,拉下裤腰,让人观摩刀口,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肉体,而是人家的肉体一样。
她急忙转过脸,低声问妈妈:&quot;怎么病房里还有男病人?我以为男的都是家属,过会儿就走的呢。&quot;
&quot;这是个大病房,男女都有。你是临时送来的,没床位了,只好挤在这里。&quot;
&quot;我想拉尿怎么办?&quot;
&quot;你插着导尿管,等我找个便盆来。&quot;
她急忙叫停:&quot;不用,不用,等那几个男的走了再说吧!&quot;
&quot;人家在这里住院,怎么会出去?&quot;妈妈站起身,&quot;在医院里哪还能讲究那么多?我去找便盆,可以伸到被子里接。&quot;
&quot;等我自己起来上厕所吧。&quot;
&quot;你上着导尿管,怎么上厕所?&quot;
母女俩正在共商拉尿大事,方才那位&quot;新四军&quot;又返回病房来了。
母女俩急忙噤声。
&quot;新四军&quot;走到她病床前,拿起挂在床头上的一个本本翻看了一下,说:&quot;你叫丁乙吧?&quot;
&quot;嗯。&quot;
他咕噜一句:&quot;女孩子,怎么叫这么个名字?&quot;
妈妈解释说:&quot;她爸爸姓丁,说-乙-字笔画少,以后当了政治局委员,按姓氏笔画为序排得前。&quot;
丁乙见&quot;新四军&quot;一点笑意都没有,怕他把妈妈开的玩笑当真了,连忙制止说:&quot;妈妈,你跟人家医生说这些干吗?&quot;
妈妈见自己的幽默没得到欣赏,有点尴尬:&quot;他问起来了,我就随便说两句,又没撒谎。&quot;
&quot;新四军&quot;声调严肃地问她:&quot;感觉怎么样?&quot;
她不知道他指哪方面,含糊地说:&quot;挺好的。&quot;
&quot;我要给你检查一下,不碍事吧?&quot;
她犹犹豫豫地说:&quot;这么多人……&quot;
他很理解地说:&quot;没关系,我站到床那边去,可以挡住他们。&quot;
他果真移到床的另一边,背朝着病房里那些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从中间揭开被单,她感到腹部那块一阵凉爽,知道某块玉体已经呈现在&quot;新四军&quot;眼前了。她立即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挡住他的视线。
他开始为她检查,她心慌慌的,不知道他究竟检查了些什么,只感到他的动作很轻,没给她带来疼痛。
他的手不像她印象中医生的手,不是冰凉的,而是带着体温,跟常人无异,却给她带来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有点哆嗦,掩饰着说:&quot;冷!&quot;
他替她盖好被单,仿佛不经意地问:&quot;要拉尿吧?&quot;
她连连否认:&quot;不拉,不拉。&quot;
他弯下身,从床下拿了个东西出来,然后一手揭着床单,嘴里说着&quot;腿打开一点&quot;,另一只手就很熟练地把那个冰冷的东西放到她两腿中间了,他两手在她腿之间操作了一下,她感到膀胱的压力开始减轻。
她意识到他在给她接尿,顿时羞红了脸,紧闭上眼睛,恨不得上下眼皮就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可以把刚才那个镜头&quot;咔嚓&quot;一声剪掉。
妈妈担心地问:&quot;这个尿壶干净不干净?是不是应该先擦洗一下?&quot;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走到床头去写那个本本。写完本本,他对妈妈说:&quot;她拉完了,您把导尿管上的夹子夹好就行了。&quot;
等她确信他离开了病房,才睁开眼对妈妈说:&quot;我好了。&quot;
妈妈也用自己做成一道人墙,遮着病房其他人的视线,只把被单掀起一点,弓着腰替她收拾。
她有点羞涩地问:&quot;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看见了?&quot;
妈妈不解:&quot;看见什么?&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