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做声,心思转得奇快。
七十多岁的老人不就看了她一眼,黄花立即“跐溜”钻到了本宫身后。
所以他来清风王府上,肯定不是因为挂念他九皇叔的健康……
这一瞬间的冷场,本宫都感觉到阵阵凉风从门外刮来,掀起了本宫的发丝和裙角。
这人,总是挑自个儿最愿意相信的一面去接受,几分真假,谁在意呢。
对峙之际,傻福对着老管家“汪汪汪”直叫,本宫清了清嗓子,深情并茂:“清风王是皇上嫡亲的小弟弟,按老祖宗的规矩本宫该喊一声小叔子,可惜本宫被封为皇后以来,连小叔子的面儿都没见过,实在羞愧。本宫知晓王爷身子骨不好,所以今日也没摆排场,无非就是想来问候一声。”
如果季越在场,他一定会给本宫五个字:蹬!鼻!子!上!脸!
黄花在喊:“王爷使不得”,傻福在叫:“汪汪汪”,本宫在咆哮:“这光天化日之下,姬初弦你要是敢动本宫一根手指头,季公公和皇上都不会放过你的!”
“清风王大名叫啥来着?”
皇上又点点头,本宫瞧他这次张口欲说些什么,可话音没发出来,季越截断道:“皇上,您这一身病是忘了怎么落下的?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怎么到您身上就是不长记性。”那口气,带着一股横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就跟从前住隔壁的酱油大娘骂她家儿子笨一样。哦,他平常教训本宫,也是这样的口气。
姬初弦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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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黄花愣愣的,挠挠头解释,“赵大将军就这一个妹妹,奴婢就顺手一起翻出来了。”
季越到底是个什么身家背景,本宫暂时不知道。但本宫知道,自从本宫那道为白大学士找女儿的懿旨放下去以后,京城掀起了一阵波澜,不是为帮着白大学士一起找大闺女,而是将那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白雪香的八卦全都翻了出来。
话说本宫当时正急速寻思着怎么编造个身份闯进去,谁料那老头看上去年纪挺大,眼睛挺花,身手倒是十分敏捷,刷刷两下跨到了王府门外,又霍地一下跪在了本宫面前,口吃清晰。
本宫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他出现在此地实在叫本宫万万没想到。立马牵着傻福后退几步,笑容僵硬地问姬初弦:“皇儿怎么也在此地?”
黄花办事儿能力挺强,不光画了族谱,还将赵大将军所有兄弟的儿子一个一个翻出来做了个简介,本宫翻一张排除一张,再翻一张,这些兄弟不是年纪对不上就是身份不配,没有一个像季越,更没有一个叫季越,翻到最后一张,倒是让本宫吃了一惊。
遂示意笑公公继续说下去。
来开门的这位大约是王府管家,他听得黄花的话,直接瞪了一眼,想来黄花平时胆子也挺大,没见她对哪个主子腿软过,尤其是本宫,今日可却碰到了克星。
“姬清钺啊。”
“给本宫撒手。”本宫扯了扯自己的后衣摆,没成功。
说这些话的时候,本宫的身子转向跪在地上的老头儿,老头儿正面对着清风王府的大门,故尔本宫是背对着清风王府的大门。等到本宫话音落下,突然觉得有一道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了本宫的后脑勺之上,遂本能回过头去……
黄花和本宫,还有傻福,两人一狗,具是感到一阵阴风从门里窜出来,配合着那说话人的声音,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傻福那只没出息的狗,还“嗷呜”了一声,想夹着尾巴逃跑。被本宫硬生生拽住了。
传说清风王从小身体不好,鲜少在外走动,若是拿这个当幌子,的确骗得过许多人。论年纪,清风王二十好几了,和季越不相上下。何况季越和姬清钺,你念念,名字都这么像,方才这厮还敢对皇上这样没上没下,不是至亲的人,皇上再怎么好脾气,也容不得那样被人教训。
本宫当头一盆冷水,你瞧,季越在宫里这么有势力,连皇后能不能出门也得他说了算,那身份不叫人怀疑才怪。
本宫想想,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了,清风王这人有蹊跷,肯定和季越脱不开关系。
笑公公莫名其妙先瞟了静立一旁的季公公一眼,才不紧不慢答:“是伊箫楼一个乐师。”
“回禀娘娘,那伊箫楼算不上青、楼,里面虽然多是姑娘,但全都卖艺不卖身,十多年前在七日城名气十分大,车水马龙,但后来渐渐落寞了。哦……”他想起来什么,嘶了一声,说,“说起来,那位娘娘亲封的女诸葛朱湄姑娘买下的楼,原来就是伊箫楼。”
“母后,什么风把您吹来此地了?”只见本宫那大儿子双手背后,一脸鄙夷嫌弃地打量着本宫。
姬家人有个共性,若非面对特别的人,一般都是惜字如金。今朝本宫这大儿子竟在清风王府门口与本宫闹脾气,看来之前凤印的事儿对他伤害颇大。说心里话,本宫挺可怜姬初弦的,从小没了娘,爹又不疼,身边还充斥着各种虚情假意的人,所以他宁愿喜欢草木也不喜欢人情。
所以本宫这师父的真实身份是清风王,姬清钺啊!
靠!
老头点点头,也莫名其妙瞟了一眼季公公,仿佛大罗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又沉默着没再说什么。本宫憋不住,接过话头子问他:“伊箫楼是青、楼?”
从前季越给本宫讲过一个邻人偷斧的故事,说有个人家里的斧头不见了,他怀疑是邻居偷走了斧头,疑心一起,越看邻居越像小偷。可结果没几天以后他在自己家里又找到了以为丢了的斧头。
小妮子后来说,她当时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对天敌的恐惧。敢问什么是天敌?老鼠见了猫,母鸡见了黄鼠狼。对于黄花这样的奴婢,天敌不是主子,而是教训她的人,主子哪里有闲工夫教训人,在本宫宫里,奴才犯了错都是交给季公公教训,所以佳仪宫的太监婢女最怕的不是本宫而是季越。
后来本宫回味自己在仓惶中咆出来的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像是前缀不对,难道月黑风高夜就可以动本宫手指头?又好像是后缀不对,季公公怎么能排在皇上前头。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拨出去的水,回味它做什么。
“皇儿哪里的话,这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本宫其实就是好奇自己小叔子长什么样子,所以偷偷出宫来看看。”说着,本宫朝前一步,恰好抓住姬初弦的袍子,轻轻扯了扯。讨笑道:“可这管家怎么都不让本宫进去,说是皇上特准的。大儿子,他既然肯放你进去,不如你带本宫再进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