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绣花鞋是石姑娘亲手绣的,世上只此一件。她的爹娘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所属之物,县衙的人便断定她是堕海了。找了几日,连个尸首都没找到,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了。”
见他俩着实为难,我也不忍心继续追问。
“不打紧,只是没想到杜小姐也精通医术?还有这搭脉的手法……”
“所谓医者不自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见跟在家丁身后的那个男人,我一下愣住了。这是石大夫吗?就是几天前见到的那位石大夫?
“请他进来。”
“原来你生了场病,就连性子也变了,真是奇事。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你二娘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过去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妇人却不相信我的善意,依旧话中带刺:“大小姐真会说笑,居然叫我二娘,我还真是受不起。”
听了石大夫的话,我觉得外出之事似乎就要成了,不免有些激动:“这么说我不必整天关在房内,可以外出了?”
“杜老爷客气了。”
可是爹似乎并不惊讶,一脸惋惜地说:“石大夫,你也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
“好,路上小心啊。”
“听说几日前,就是小姐您自……己不小心中毒的那晚,石大夫的女儿就失踪了。第二天一早,有人在码头旁的草丛里发现了石姑娘的绣花鞋。因为是石姑娘为了成亲……”家丁突然止住了声音,用试探的目光看着我。
“多谢杜老爷关心,今天这副模样来替小姐看诊,真是失礼了。”
爹留下石大夫一同饮茶,我便先一步离开了大厅。
“女儿不记得了,这些知识似乎会自行出现在脑中,或许是以前读过些医书吧。”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他不仅跪下,头还磕得“咚咚”作响。
我懂医术的事情,爹也不知道?这还真有些奇怪。难道我是无师自通,还是暗中拜了谁做师父?
在厅前的小路上,恰巧见到刚刚领石大夫进门的家丁。我走上前,他低头向我问候一声,转身就想逃开。
石大夫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捋着胡须说道:“当然可以。不如说出去透透气,对复原更有帮助。”
“爹,石大夫都这么说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抽回手,羞赧地笑了笑:“居然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你要去见灏儿?也好,有他看着,我就放心了。不过要让车夫送你去。”
“我想您也听说了,我患了失忆。以往的事,不论好的坏的,我全都不记得。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二娘见谅。日后就算不能如亲生母女,相见也应是好言好语吧。”
他抬头望着我,却还是不肯起身。这时,小桃上前跟他耳语几句,他才安心地站了起来。就算没听见我也能猜到,小桃一定是说了“小姐与之前不同,性情温和了”之类的话。虽说我不介意,但他们自是不可在我面前直说。
眼前的他,那股精神劲儿全无,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年。两鬓露出泛白的发丝,双眼无神,面颊瘦削了下去,被也有些佝偻。看到这般情景,我竟有些莫名的心疼。
“我想问你,石大夫他怎么了,为何刚过几日,就好似苍老许多?”
于是,我露出微笑,恭敬地回了句:“是二娘啊,您好。我正打算出门,不知二娘找我何事?”
见他愈发惶恐的模样,我突然打算吓唬他一下。原来我的本性没变,还是有那么一丝“恶”存在。我装出严肃的表情,问道:“本小姐的相貌很可怕吗?”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老爷的命令,我们……”
我连忙上前扶起他,一边安抚:“你别怕,我跟你说笑的,快站起来。”
“你……还记得?”
糟糕,玩出火了。
唉,看来我凶神恶煞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石头,别乱说话,你忘了老爷怎么吩咐的?”小桃突然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