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既答应，也须承诺一件事。”
睁开眼，四周一片亮白，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处于虚无之境，连自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没有喜怒、没有疼痛，甚至没有想法。
于是，他揽下了所有碾药的工作，因为不需手臂施力，不会牵连伤口。闲暇之时，也会陪我一同去各家送药，趁机熟悉一下周围。
我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决定重返人间。一定要解封记忆，想起小猴和父母，然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只要不说出借尸还魂这不可思议的经历，便可以做回自己，过回以往的生活。
“什么事？”
即便我改变了容貌，但只要能常伴父母左右，只要能和小猴长相厮守，足矣。
无论草药是生长在山涧还是崖边，他都能轻易采摘，伸手矫捷。因此我总是喜欢叫他小猴，反正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他原本的姓名。
只觉得身体突然坠落，最后听见的只言片语：“……你不该让他爱上你……”
“那么如果不小心封印解除了呢？”
这张唇脂纸还是三天前小猴送给我的。不知他现在如何，会在想我吗？
平日里，我和爹都会教他一些药理、医术，他也似乎对此颇有兴趣，翻阅了家里的各种医书。加之爹看诊时在一旁观察所学，数月之后，他的医术已在我之上。所以，外出采药已经成为了我俩的工作。
“不可以只去除今日的记忆，难道您的法术还……”
“咳咳，区区凡人，哪里能明白，总之只能将你所有的记忆一并封印。”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回去？留下？”
“我家女儿不必费心打扮，已经很美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如果有机会，你希望再活一次吗？”这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判断不出男女，或者说它根本不属于人，而是梵音。
初次与他见面是在两年前，那天我和爹上山采药，正分头找寻药草之际，在半山腰的草丛中发现了昏迷的他。他一身华服，除了后背的箭伤外，浑身满是细小的伤口，大概是从山崖上滚落时穿越树丛造成的。至于那箭伤，就不知为何了，或许是猎人狩猎时误中副车，不幸被累。
“没错，那已是你的过去，既要重生，本该舍弃。”
“小兰，早些睡吧。明日你就要成亲了，新娘子可不能露出倦容啊。”
“非也。两个时辰前有一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子，其魂魄滞留于此，本应回到自己躯体，但求死执念太深，也不愿转世，便自行散去了。念你死于非命，平日又累积善行，特赐予一次返回阳间的机会。只是你这魂魄，需依附在那名女子的躯体上，你可愿意？”
“爹……”
“我答应你的要求，马上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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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就跟着爹行医济世，自然不能对其置之不理，便和爹一起将他带回了家。两天之后，他终于苏醒，但失去了全部记忆，连姓名也忘却了。
一阵微风吹断了我的思绪，我正欲合上窗，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外闯入。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手帕捂住口鼻，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便失去了意识。
“天机不可泄露，这里发生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及，为此我们将封印你所有的记忆。”
“不错。”
“小猴，救我……”我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吐出几个小小的气泡。口鼻全部渗入海水，只感到阵阵让人窒息的苦涩和黏腻，最终连意识也被淹没。那副躯体就这么一直下沉着……
不知何处是尽头，亦或根本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