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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小酌

一番话说得独孤宸有些无法反驳,他发现岚妁每次都能抓住他的要害,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妥协。而这妥协之中,分明他也是赞同了她的观点,与她想的几乎如出一辙。

“好,你执意相护,我也无可奈何。”独孤宸突然寒了语气,“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那婢女道:“我、我也不想来这里的……我叫小酌,刚刚学会幻化人形,结果林子里出现了很厉害的妖,没办法,只能暂时找个地方躲一躲……我没做过坏事的,在这里修炼三年就走……”

“我不会有的。”岚妁仍是倔强。

“哦,这边请。”

“不会!”岚妁却穷追不舍,“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一路上心不在焉,到了前厅坐下,也还是在想之后要怎么做才能不尴尬。直到林员外进来,林逸书离开,厅中就剩下了他们三人,她才回了神。

独孤宸问:“令公子夜出之后,什么时候返回?”

似乎是为了让他放心,岚妁努力缓和着自己脸上的神情。都沉默了许久,岚妁才开口道:“我没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顿了顿,“随意把我遗弃的人,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又笑,“奶奶是对我最好的人,我这个人记恩,便会报恩。记仇,却不报仇。”

岚妁习惯了早起,天未明便是醒了。却见自己身上正搭着独孤宸的袍子,心下不免一暖。

独孤宸也不知道一个女子梳洗是需要多久,但她自己说的是去去就来,这去的也未免太久了些,也就打算过去看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会的。”话一出口,独孤宸诧异自己为何要跟她争论。

“……”独孤宸失言。

独孤宸只感她心细,同门中不乏有师姐师妹,却没有一个如她一般。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不拘小节,又如何成得了大事。

听他这样说,岚妁也愣了一愣,侧身打量这个婢女。她绾着双髻,上面简单缀了两个铃铛,皮肤白而细腻,大眼睛怯怯弱弱,带着几丝恐惧,一身普通婢女服,抱着木盘的手上还有做事时被伤到的痕迹。岚妁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她是妖。

“唉,老夫这儿子啊,是独子,孝顺的很……”顿了顿,“前些时候老夫得了重病,大夫都说了,是不治之症,可我这儿子却领回个什么巫师……我的病虽然好了,但现在,他本来一向身体不错,却突然……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犯傻,去用自己的什么换回我的康健。”又道,“而且他大晚上的老喜欢往东边的水蛇林跑。水蛇林啊,水蛇最多,就算是白天都没多少人敢去,就他……唉……我让人跟了他好几次,结果那些个没有用的下人,就是不敢进去。后来没办法了,一到晚上我就锁上了他的门。这不,才得了几日清净。”

“林员外,在下独孤宸,这位是岚妁。”独孤宸简单回答,正好搪塞过去岚妁的身份。

“咳,不知道前厅在哪儿?”岚妁也颇是尴尬,只能转开话题。

虽然知道岚妁也会些法术,但明知有凶险,他不能答应,也就拒绝:“你昨夜就没休息好,别去了。”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她还没回来。

“父亲就是这样的,二位见怪勿怪,这边请。”身旁一个稍显病态的男子开了口,“我是林逸书。”

火还未熄,想是他一夜未眠,岚妁也就起身,却发现他并不在破庙中。

独孤宸沉默了片刻,道:“今夜还请林员外别所令公子房门,在下愿意前去水蛇林探查一番。”又看了看岚妁,“劳烦林员外给她安排一处住所。”

独孤宸被她一番话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竟是知道自己并非岚家亲生。

林员外正欲点头答应,岚妁却先一步开口道:“不必麻烦了,我跟你一起去。”

独孤宸问了几个人之后,便找到了员外府。给门口家丁出示了拜帖,家丁立刻引了路。

“今日到了仙客镇找到客栈,你便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以为是她在荒郊野岭睡不好,独孤宸如是道。

岚妁立刻制止:“横竖一根簪子,我又和他没见过几面,他现在走了十七年,我留着簪子也不会有什么纪念,因为我根本连他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很无情,但这也是事实……簪子丢了也是命数,何况不是非要有什么东西才能记住离开的人的,我记在心里就好了。”

“她是狐妖!”独孤宸对于她的阻拦脸色变了一变,握剑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独孤宸双目一敛:“不管你是何原因,妖就是妖,何能与人同处!我独孤宸,遇妖必杀之!”说罢出剑欲刺。小酌吓得闭上了眼,岚妁却突然一个转身将她抱住。独孤宸这剑若是刺下去,岚妁必会受伤。

“妖狐竟敢潜入府邸,以人自居!”说罢便要出剑。

独孤宸便点点头,看着她又一次进庙拿了自己的包袱,才去了湖边。

“独孤宸……”岚妁微微颔首,“若是他没有把我带回岚府,或许他和她就不会死。你知道吗,我是在怪我自己。一直以来簪子都是我唯一和他的联系,我从不敢贸然抛弃,实际上却矛盾的很想脱离。我是他们的罪孽,这次天意,簪子丢了,就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