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妈妈放下药材走了。
“做糕点?”王太君有些诧异,“她不是病了么,怎么还有精力弄那些?”
“是。”
“这么漂亮的衣服,留着吧,我挺喜欢的。”王曼卿瞟过来,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她既然舍得给我,想来是不会在乎这么件衣裳了。”
“行了,你也别说她了,她也就是过过嘴瘾。”撷芳说归说,心里还是明白的,这点倒是跟鹮语有几分相像。李莞笑着说了句,埋头把冬瓜玉米小排汤上的葱花挑到小碟子里。
给祖母问过安后,王曼卿就回暖阁梳洗歇息。
“谢老太君关心,我好多了。”她略低着头羞怯一笑,“昨天六小姐来看我,母亲和我都十分感激,恰好家里的厨娘新做了样点心,就让我带些来给六小姐还有老太君尝尝,母亲还嘱咐我代她向您问安。”说着又行了个福礼。
到了荣宁侯府,随行的婆子上去递了名帖,守门的见来的是李府的小姐十分惊讶,一边把他们迎进来,一边叫人去禀告王太君。
王太君笑着受了她的礼,客气道:“难为你母亲惦记着我老太婆。”然后吩咐丫鬟,“去请六小姐来。”
芍药轻声道:“我们去的时候,李小姐正在厨房里做糕点,小姐一时兴起就跟着做了会儿,衣裳不小心弄脏了,就借了李小姐的衣裳穿。”
看到王太君进来,她连忙放下茶盅站起身来,半蹲着行了个福礼:“李莞见过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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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认认真真把葱挑干净,才笑道:“在荟娘眼里做饭是一门艺术,你让她煮汤不撒葱花,就跟让她不穿衣服上街一个道理……艺术家的世界,咱不懂。”
寻芳看着失笑:“小姐既不爱吃葱,索性让荟娘别放葱,每次这么挑半天不麻烦?”
俩人这才整理一番,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去了正院。
李莞正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喝茶,铁观音味浓,香气馥郁,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小姐,这衣服怎么办?”芍药摸着衣架上的海棠红莲花纹束袖褙子,触手软滑,是上好的绸缎,银线勾的莲花纹在灯下淌着微光。
“我知道,但是曼卿现在有困难,我想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她站起身来,不容置疑道,“让撷芳去准备,你来给我更衣。”
寻芳怔了一下,道:“小姐,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您病着呢,这个时候出去窜门不太合适吧……”
芍药想了想,斟酌道:“李夫人听说小姐来看李小姐非常高兴,立刻差人送我们去李小姐那儿,李小姐自己一个人住在后花园里……晚上在李夫人那儿用的晚膳,夫人请了姑太太作陪……”
马车上,寻芳不停的睃向闭着眼睛的李莞,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寻芳见她主意已定,不再多说,叫小丫鬟去告诉撷芳一声,自己进去服侍李莞更衣。
王太君身边的妈妈就道:“小姐挺开心的样子,看来跟那位李小姐十分投缘,去李府做客,回来连衣裳都换了。”
王太君身边的人也觉得李莞太唐突了,来之前怎么也该先送个帖子。
李莞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低眉顺目的半坐到椅子上。
芍药想到她们在府里的处境,眼神一黯,对她所说的“难言之隐”有些明白了,轻轻的点点头。
片刻,王曼卿笑着从花厅外跑进来,衣襟上还挂着两片树叶。
李莞睁开眼睛看着她们。
王曼卿梳洗完,刚从净房出来。
李莞抿唇一笑,算是赞同她的话。
吃过饭,荟娘亲自送了个蛋糕来。
一切准备妥当,李莞就带着撷芳和寻芳出门了。
荟娘腼腆的笑了笑:“奴婢琢磨了一晚上,改了好几次配料方子……”
生病的人嘛,难免觉得寂寞难耐,王太君理解的点点头。
吃过饭,李夫人留王曼卿喝了杯茶,然后亲自送她到门口。
王太君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淡淡道:“把芍药叫来问问。”
“这厨娘都能当艺术家?”寻芳被她的话逗乐了,“那翰林院的大学士岂不是很冤!”
王太君正在佛堂念经,听说李莞来了,眉梢一挑:“怎么突然来了?把人带到花厅去,好生招待着。”
李夫人对王曼卿来看李莞这事十分高兴,不仅准备了一桌佳肴款待她,还请了陈太太三人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