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有个话本儿,书名叫《天注定》,讲的是一个游侠的故事,有位游侠跟踪一个神偷,闯进一所庄院,恰好撞见富家千金正在入浴。结果,游侠成了那位千金小姐的情郎,而那个神偷则被追杀至死。神偷临死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遭遇,凭什么待遇天渊之别?有人一语道破天机:谁叫你生得獐头鼠目?
这位学士捧诗在手,对裴纨道:张某代关老吟哦一番,请裴总管品鉴!
遥儿没再理他,笑嘻嘻地向裴纨行了一礼,道:裴总管,在下还有职司在身,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在下这就回武成殿当值去了。
那几位文士看见裴纨进来,纷纷迎了上来。裴纨吁了口气,展颜笑道:几位学士可是又有佳作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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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纨正想随便插上几句,把这种不愉快的气氛揭过去,遥儿笑眯眯地开口了。
你……你……
这个小太监平时也喜欢蹴鞠,当日遥儿在宫中比赛时,他也曾在场观看,对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记忆颇深,这一眼认出,忍不住就叫出声来。
张亮念完了诗,关逸微笑道:老夫今日起了个大早,一早到史馆来,遥见明堂方向君上正召开大朝会,百官上殿,气象庄严,一时有感·归来酝酿良久,才写就这首诗,裴总管以为此诗如何?
蹴鞠当真是大唐最广泛、最受欢迎的体育运动,拥趸无数。这位林学士也是个击鞠、蹴鞠迷,平时闲来没事,也会与三五知交约战,一块蹴鞠或击鞠取乐,得知眼前这位内卫小女子就是他常常谈及的遥儿,不禁又惊又喜。
后面,关夫子一见遥儿要走,气得呼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却不料因为坐得太久,双腿血流不畅,这一陡然站起,双腿发木,脑袋缺血,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张亮赶紧把他扶住,大呼道:老学士,你怎么了?
其实关夫子这番话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倒不是说遥儿的修养已经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而是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她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禁军侍卫,没把自己融入到朝廷、融入到这个环境中去。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目的只在于找到姚金玲、接近仇神机,当她的目的达到以后,她就会抽身远去,此间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不过是一段回忆而已,她又岂会在乎被关学士看低了她引以为傲的蹴鞠之技。
禁军侍卫跟这些闲散的史官属于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她不用担心得罪这些史官,更何况她连这个禁军都没想过要长做。
关老指的是这些学士中年纪最老的那一位,此人名叫关逸,今年已六十有七,因为资历最老,所以见到裴纨,也只有她可以托大坐在座位上不用起身相迎,听那学士吹捧,关逸呵呵一笑,怡然自得地刚要去拿写好的那篇诗文,旁边一位学士凑趣地捧了起来。
关夫子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啊!裴总管来了。
但是,她可以不在意关夫子对自己的贬低,却在意林学士和那个小内侍受辱的感受。
正殿里静悄悄的,坐了七八位学士。这些学士年纪最老的已近七旬,最年轻的一位也有四十六七的样子,殿上摆放了十几张卷耳案几,每张案几前面放着一个蒲团。案几上有文房四宝和各式的书籍·旁边还各放一个陶制的大瓮,里边竖放着许多卷轴,一进殿去,一股墨香便扑面而来。
此时,他们正围拢在一张几案前,摇头晃脑地吟哦着,裴纨一进来,在殿中侍候的几个小内侍先看到了她,急忙上前施礼道:见过裴总管!
遥儿迈步进殿,声音朗朗地道:这位老先生所言,某不敢苟同。蹴鞠虽非大道,却也不是于国无益于民无益的,真要说起它的用处,在下以为,比起老先生涂涂抹抹的那些甚么诗呀赋呀,还要强上几分!
你,去吧!
一旁张亮答道:就是宫中一个女卫,听起来,好像是擅于蹴鞠。
他们是因为欣赏我的才艺而受辱,我岂能坐视?
裴纨一向优雅的宫廷步调也是越走越乱,最后走成了顺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