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人醉如今剃了光头,穿着僧衣,与那日锦衣小帽的模样大有不同,但眉眼五官宛然,裴纨最先注意到了他高超的球技,一眼认出这个就是当日那个锦衣小帽与自己激烈交锋的男人,但他的目光不在此,他又更重要的目标。而穆夫人则不然,因为沈人醉洒脱不羁的气质神韵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只看了一眼,她就在人群中认出了这个人。
两个贵人被两个人搅动了心事,重重。
穆夫人和裴纨未下场,沁梅就是大内队的第一高手,她采用了以中驷对上驷的手段,让青梅和红梅盯紧了沈人醉,自己则敌对天诺,六球之中她独进五球。
同许多偷偷摸摸瞟着台上的皇帝和皇后,有意做出威武姿态的少年相比,他的步伐显得那么从容、那么随意,可是随意中却又透着潇洒、透着飘逸。
裴纨吃惊地道:“如此高妙的球技,你居然说她不会蹴鞠?”
“是他!是他!他怎么做了道士?”
裴纨一笑道,又接着话题:“你看,那小道姑比沁梅如何?”
裴纨的目光盯在遥儿身上,轻轻地道:“那个小道姑,恐怕比你我还要高明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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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像小鹿般在胸口乱撞,声音微微带些羞涩的颤抖,但她的声音很大,以致当她说出口时,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大声道:“就是他!阿娘!女儿想要他做我的驸马!”
沈人醉被一个宫娥引到了穆夫人面前,穆夫人并没有大剌剌地坐在那儿等他过来,她已先杨帆一步走出屏帐,站到赛场边上,那种踌躇中带些迫切的模样,仿佛一个初会情郎的少女,裴纨对她的忘形更加惊讶了。
穆夫人没有答他这句话,而是微微蹙起黛眉,疑惑地道:“奇怪……球在她的脚下就像活了一样,而她对蹴鞠似乎还不是非常熟练,那她这球技,究竟是在哪儿练的?这个小道姑……真是有趣!”
另外,大内队也未尽出高手。
比赛虽然结束,穆夫人依然盯着沈人醉。她看见醉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场边,与旁边那个纹身的壮汉说笑着,撩起衣襟擦着额头的汗水,他一笑时,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穆夫人心神一阵恍惚,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一个英俊男子的身影,与眼前的沈人醉悄然重合在一起。
见到沈人醉走向帷幔深处,遥儿飞快地溜了一眼,正看见站在一旁的裴纨,遥儿把他的模样深深地铭记在心中。而裴纨正好奇地看着她,被她看了这一眼,心尖儿竟然一颤。
她那时还很年轻,很活泼,也很直率、很大胆。她看见了他的笑,少女的一颗芳心便一阵恍惚,仿佛被天上的阳光晃花了眼睛,她几乎想都没想,就伸出手,指向那个从台前悠然而过的少年。
那个人,那时候也是这般年轻,穿着一身与沈人醉的武服相似的箭袖,他爽朗地笑着,拾起衣襟擦汗,与几个好友有说有笑地从看台前走过,一脸的阳光,映着他的笑,是那般灿烂。
裴纨蹙眉道:“怎么会?蹴鞠练到这种境界,再想更进一步,已是难如登天,你如何可以确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超过沁梅。”
当时父皇的头痛病又犯了,正在隐隐作痛,他扶着头,用食指轻轻地按揉着眉心,母后则在扫视着台下所有刚刚结束比赛的权贵子弟。那一天,是母后为了给她挑选佳婿而特意举办的一场蹴鞠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