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微微有些意外,道:“你说。”
遥儿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消失在长街尽头,消失在人群涌动中……
而此时,若水人家深处的事儿如潮水般涌来……画面一转,一个凹目鹰鼻的青袍文官勒马伫于高坡,冷酷地喝令:“杀!杀光!一个也不许放过!”
遥儿立即站住,没有再往前走,她本想弄死这只守夜犬,但是刚想行动,心中忽又一动,倏地想到一个问题:田营位高权重,他的府中防范不可能过于松懈。此处既有守夜犬,可有守夜人么?
“侠士何人,可知这里是寇狱宫田司郎的府邸?”
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
“醉人,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时很好看。虽然坏坏的,但真的很好看哩……”遥儿用她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久久地凝视着沈人醉,轻语道。
案后盘膝坐着寇卿宫的第三号人物刑司郎田营,他背后有一扇巨大的字屏,上面龙飞凤舞,书写着一行墨迹淋漓的大字:
遥儿把面具轻轻放在膝上,挥掌熄了烛火,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候着。
两侧书架上放着一些古玩器具,还有一些文史典籍。
沈人醉一笑:“诺!”
“临行之际,我也有一言相告。”遥儿也说道。
但仍然有一些酒肆**华灯高照,丝竹歌乐,在夜色中袅袅地飘荡着靡靡之音。
遥儿还要去做一件大事!
……遥儿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双眼蓦地张开,昏暗的室内仿佛倏然闪过两道电芒,然后那精芒又渐渐敛去,变得平平无奇。
“子逍,一会我们就别到处乱跑了,免得爹娘担心。待会采些野菜山磨就回去,让你尝尝阿姐的手艺!”
贼不与官斗,不厌麻烦与官府作对的贼毕竟还是少数,而田营是执掌司法刑狱的官员,大盗窃贼们更是会退避三舍。
看样子这田营虽是文官,却不是信奉儒家学说,由这背后所写大字推之,这厮居然推崇的是“霸道”,信奉的是武力和拳头。
忽然,她在一丛花树后停下了,敏锐地发现廊角有一盏灯,灯下有一只大黑狗正懒洋洋地趴伏着。遥儿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田家养有恶犬,这却是个麻烦。如果被它汪汪地叫上几声,引起护院人守夜人的注意,那就大为不妙了。
人潮涌动,总会一样迷路的游侠儿在寻找着不寂寞。街面中带着初春木叶的清香,风中的寒意,虽更重,但天地间却是和平而宁静的。
鬼小六站在桂花树下,已经站了很久。
今天遥儿依旧是一身男装。头戴浑脱帽,身穿小翻领的窄袖袍,脚下是一双透空软锦鞋,微微露出一截条纹小口裤,显得干净利落。而沈人醉则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田营将一页卷宗看完,微微眯起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看着面前那份合拢的卷宗,捋着胡须,陷入悠悠的沉思当中。
敲更的梆子声从远处隐隐传来,每一声就像重重的鼓槌击打着遥儿的心脏。
她拈出一口锋利的短刀,用指肚试了试锋利的刀刃,插进腰间最易拔出的位置,然后又取出一口小剑,轻轻插进绑腿。最后,她又拿出一张面具,那张面具青面、赤眉,戴上后就想罩着一层饥饿的青黄色的薄皮,在夜色下看来异常可怖。
夜色愈加深沉,遥儿把面具轻轻扣在脸上,她缓缓站起,幽灵似的闪出了房间,融于夜色之中,这时可没有沈人醉再来阻止。
夜风有些凉,他裹紧了披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树桂花,甜香四溢,嗅起来颇为提神。
“成,再放一只大肥鸡,你这小馋猫。”
遥儿一身利落的短打黑衣劲装,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遥儿神色肃穆,她跪坐于地,正在做复仇最后的准备。
“里边还要放大肥鸡。”
遥儿的思绪在血色中激荡:满山满谷奔跑逃命的人群,冷酷的士兵如猎人般追逐捕杀着他们,箭矢和刀锋之下,一具具倒下的尸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更有遥儿的阿爹和阿娘,还有那调皮可爱的子逍弟弟……
鬼小六的身手不错,一个旱地拔葱,就跃起一丈来高,然后他就伸出手去,手伸出去应该正好碰到一根横枝,只消伸手一攀,便可引体向上,腰肢一扭,就正好坐在枝干上,背倚大树,嗅着花香。
此时街巷再看不见一个行人。
最近,齐君田七娘异动频频。以这寇狱宫为例,二号人物司狱郎柳幽丕不知何原因,直接被废黜……难道是因为他与姜氏诸君关系密切的原因?司狱郎被废黜,自己是否有机会更进一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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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人醉脆声说罢,扳鞍上马,缰绳挽了三挽,一磕马镫,便扬长而去,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