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亲自与马腹交过手之后,张龙潜才明白马腹有多难对付,正因如此,此刻她终于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随手之间就能消灭一只马腹的苍炎,到底有多么可怕。
眼见着马腹阴冷的面容越来越近,连移动一下都做不到的两人终于完全没了办法。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苍炎,张龙潜禁不住眯起眼睛微笑了起来。
以自身为器,以天地为壁。
头脑中的杂念渐渐消失,张龙潜只是一心一意的念着咒语,她越是集中,周围的一切就越是清晰,就连马腹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像是有人按下了慢放键一样,只有她的声音依旧如初。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难以言喻的变化,张龙潜依旧认真的念诵那拗口的咒语,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一股骇人的高温弥漫在空气之中,被火焰所包围的马腹连半点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化作了灰烬。
南宫飘那习以为常的平静声音让张龙潜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让张龙潜一下慌了神,心中出现深深的内疚。
没有焦点的视野中出现了靠近过来的苍炎那有些不清晰的面容,而张龙潜的耳边则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铃。
透过蒙蒙的烟尘可以勉强辨识出马腹摇摇晃晃的身影,但是毫无疑问,它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总是请假不到学校上课的周邈。
结结实实承受了这一拳,马腹将尖锐的爪子抓入石板地面之中,却无法抵挡那股随着拳头而来的锋锐,它只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深深的爪痕,无法抑制的拖着一路烟尘远远的飞了出去,直接撞到了树林边缘的树木。轰然一声,树木发出枝丫断裂的悲鸣声,而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看着一动不动的南宫飘,张龙潜的心中有些慌乱,但一个念头却渐渐的坚定起来。
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就和昨天张龙潜见到的一样。
大声喊着,张龙潜捂着胸口跑了回来,没空去理会自己光是呼吸就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的胸口,她连忙又用了一次南宫飘教给她的法诀,顿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再次缠绕住了马腹,令它就要给南宫飘致命一击的动作静止了下来,趁此机会,张龙潜连忙赶到南宫飘身边,将他拉到了马腹够不着的地方。
那懒散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如此的清晰,就像说话的人就在身边一样,张龙潜却依旧分不清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然后,她蓦地一个激灵。
“别勉强了。真是的,还以为你快挂了呢,吓死我了……”吁了口气,她又看向烟尘之中,有些拿不准道:“那家伙死了吗?”
断断续续的想着这些念头,张龙潜的意识却越来越朦胧,终于头一歪倒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渐渐骚动了起来,一股同样不安分的气息缠绕而来,却似乎被什么束缚住,无法像张龙潜体内那股相近的气息般自由的跃动,就如同被困住的不羁之人。
还没来得及惊讶,那声音便又再度出现了。
简简单单的一拳而出,却有白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手臂陡然亮起,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爆发出来,如同要挣脱一切束缚,要打破阻碍着的障壁,要撕裂这天地一般,锋锐不羁,无可比拟!
听见南宫飘还是有些虚弱的温和声音,张龙潜这才注意到他的胸口上竟附着一层淡淡的浅绿光芒,而原本血肉模糊的胸口也不可思议的止住了血,想来便是他说的那种“治疗法术”的功效了。
那声音似乎……是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的。
“分明灵力充沛,却全然不懂调动,如此再来数十次,你也只会失败而已。”
南宫飘紧闭着眼,气息有些微弱,他失血过多的脸上一片苍白,承受了马腹一击的胸前也早已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被这声音扰乱了心神,张龙潜口中的咒语立即顿了一顿,她的眼中依旧只能看到缓慢靠近的马腹,却瞧不见那说话的人。正自疑惑间,那有些懒散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梦初醒一般的看着那迷迷蒙蒙的烟尘,张龙潜不禁有些发愣,却突然感觉握拳击出的右臂疼得厉害,同时刚才忘记的胸口疼痛此刻又一股脑的涌了回来,令她光是呼吸都觉得痛苦难忍。而除了疼痛以外,她就像是用光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一股无力感陡然袭来,晃了一晃便跌坐在地,她却还在发愣。
看着渐渐从烟尘中出现的马腹,无法动弹的张龙潜和南宫飘都有些不知所措。那马腹看起来很狼狈,本来就显得诡异的人脸现在一片惨白,也不知是由于受伤还是愤怒。老虎状的皮毛东倒西歪,还有一些大口子,似乎是因无法抵御“破军”带来的压力而破裂开的,看起来倒是有些凄惨。
“若当真想护此子性命,便照我说的办罢。”
不似自己的声音从张龙潜口中低低发出,时间的流动似乎突然变得正常了,马腹已经近在眼前,而她则直截了当的一拳击出。
就算知道她用出的法诀撑不了多久,但除此之外,只是一个“凡人”的她还能做什么呢?就算支持的时间不长,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也许就能够撑到苍炎回来。
随着这个念头浮起,张龙潜却突然感觉有些疲惫。想来也是,面对着超乎想象的妖怪,她的精神可是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才勉强压住了身上的伤痛。现在看见苍炎简单的解决了一切,她就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心,一旦放松心神,经历了这些荒唐事之后的伤痛和疲惫便再也经不住压抑,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让她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身子也摇摇晃晃的有些虚浮。
昨天还可以说他是趁其不备才轻易灭掉了一只马腹,但是今天,引开他的那只马腹却是以为他是“法师”而提高了戒备的,他不可能像昨天那样轻松才对,可即使如此,苍炎却冷酷依旧,丝毫不见慌乱,别说是伤痕了,他身上甚至连一点战斗过的痕迹都看不到。
瞥了一眼滚滚的烟尘,南宫飘慢慢回答道:“没,但也不能动了吧……”
简单的八个字,却似乎充满着狂傲不羁的力量,握紧拳头,张龙潜的眼中掠过一抹异彩。
本来还在念诵的咒语已经完全停止,感受着体内有什么在不安分的跃动,张龙潜无意识的慢慢握起了拳。
它还能动?怎么办?
她是除了白露以外,张龙潜唯一的好朋友。
“……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