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道:“我是弃婴,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还会有姓吗?”
岚苑。
可恶,她居然找到了自己唯一的弱点——没有内力。
“可是,”舞枫合上双眸,终于下定决心,说出那句最残忍的话,“小青,我不爱你……”
“宗主,她来了。”女子幽幽地说,桃目流转风韵绝世。
舞枫差点一头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走过去,叹息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要部署,不该玩物丧志,像个小孩子……”
“枉阁主费心。”男子起身,高大的侧影投在黑曜石的地面上,“据传信紫苏说,她三个月不能使用幻术?”
舞枫望着她,深吸一口气,蓦地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掠,健步如飞。
男子覆上乌玉面具,眸中满是玩味的神色:“好,有请。”
舞枫全身僵硬。不可能,小青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她脸一红,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真恶心,谁要你自责!不过,为了罚你,你得……”女子眼眸漆黑狡黠,“陪我一起玩!”
他侧过脸,瞥见熟睡的阿梅。
“你受伤了!”少年惊呼,匆匆赶来,拉过她寒冰般的手,望着他湿透了的衣衫以及其上洇开的血渍,浓眉紧锁,“怎么伤这么重!”
“我就叫阿梅!”女子含笑的眸中有几分不悦,“不要随便给别人改名字。你看我一身白就说我姓白,你一身红我还觉得你姓洪呢!”
“我也认识永夜,还去过黄泉内殿。”阿梅缓缓说,不放过面前少年神情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你太小觑雕羽阁女杀手的能力了。”
然而,目光来不及变化,依旧冷丽而漠然。“你好。”她的声音,也是如此机械。
“他这么不解风情?”男子走向她,撩起一缕发丝,轻轻一嗅,笑道,“像你这样的绝色佳人,他都忍心拒绝?雕羽阁的女人,除了阿梅,不是都最会勾*引人吗?”
舞枫抓住她直指向他的手,紧握在掌心,似笑非笑道:“喂,生气了?”
舞枫双眼渐渐变得沉暗而阴霾,仿佛连刺目的雪光也无法穿透。
“我四岁时去了别的地方拜师习艺,十三年来都未再回去。”阿梅狠瞪了他一眼,不满他刚刚话语中的成见。
舞枫头大地看着阿梅抱着一堆刚从集市上买的各种小玩意正兴致勃勃的研究,不由好笑问:“师傅,你今年多大了?”
“没关系的。今晚先在这歇一宿,离武林大会还有八日,明早就得赶去皇城!”阿梅满不在乎说,随后倒在了地上,“我先睡了,你们要是说话小声点,别吵醒我。”
舞枫唇角缓缓弧起,继续问道:“你爹娘呢,他们可还在蛊村?”
昏黄的烛灯下,赤*裸的少女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怨毒地瞥向少年无情离去的方向,一把抓起地上的衣衫,受伤的猫一般飞跑而去,留下一条幻白的影痕。
青凰沉默良久。
“可是,小青怎会认识永夜?”舞枫沉褐的眼底汹涌成愤怒的海。
你定是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否则怎会如此对我?
“你姓什么?”舞枫黯然的眸中尚存一线火光。
她,还是低估了那个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柔弱少女,竟然设计了雕羽阁外那专门针对她的暗杀,以致此刻元气大伤。
哼,臭小子,四年前你的态度,现在原样奉还!谁让你当时那么凶来着……
沿江北上的渡船。
黑纱翻舞。
“我是孤儿,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了。”阿梅平静地说。自己一出生就又聋又瞎,还是个女孩……蛊村穷乡僻壤,满布毒虫瘴疠,谁会养这么个残废?
云雅然!
门,无声的被人推开。来人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拥住他!
今夜,你都想做些什么?
“云大哥会对你好的,快回去吧。”舞枫忽然挣开手,声音那么低沉。
她是那么柔弱善良的女孩子!
菡萏低喃:“雕羽阁前身,本就是一家出了名的青*楼……青*楼女子,只要为了钱财目的,还会怕什么?”
飞雪如梅,飘落在她毫无修饰披散及腰的黑缎般的发上,将她全身浸得湿透。纯白的裘衣,被雪水与血水染成浅红色。她仿佛已冻得麻木,僵紫的双手紧握长长的麻绳,机械地轻蹬着地面,矮矮地摆动着秋千。
“不,枫,你不要赶我走!”青凰摇头,深情的双眸强抑着泪水。
男子轻笑起来,一伸手拦住她纤细的腰肢,呼吸灼热的透过面具喷到她面颊,声音迷魅,“云雅然?她不过光有一张脸而已。她的味道,又怎能比得上你?枫真是个呆子!”他笑说,双手在她身上放肆地游移。
一身黑裙黑纱掩面的女子步上千级阶梯,替大殿中唯一的黑袍男子斟满杯中酒。
“小青?”他双眉不由紧蹙。指尖聚力,“嗤”的一声隔空点亮案上的蜡烛。
来人目光幽怨,轻捋鬓角长发,娇美的面庞妖艳勾人。
“哈!”男子笑出声来,“倘若是阿梅,我这样她早就一耳光扇过来了。你果然有味道……”他抚摸她纤细柳眉、嫣红诱人的唇,声音妖冶而轻快,“放心,放心。我会让他转过心思的,你也要好好配合……”
阿梅垂头褪下狐裘,一身白绫长裙满是血迹。她令舞枫转过脸去,提起菡萏身边包袱重换了一身衣裳。
菡萏瞥了阿梅一眼,轻声叹息,不顾重伤的狐裘女子不住摇头制止:“你的师妹青凰此刻已是阁主,她联系了永夜,想要在继任那天刺杀重伤未愈的玉鸾大姐和一直扶植她的阿梅跟我,阿梅早将大姐带走,用幻术假装当场杀了我,并趁机宣布脱离。结果在阁外惨遭黄泉群魔伏击,竟被看出毫无内力的破绽,最后伤在她一手凝霜刀下……而我趁乱脱身,来到此事先约好的秘处……”
舞枫没有看她一眼,他起身,径自出了云雅然的屋子,走向屋外漫天飞雪,背影孤冷而决绝!
“枫,”胸口一片洇湿,少女泣不成声,“你……你为何在雅然房中?你不要、不要小青了吗?”
“菡萏姐?!”舞枫不觉脱口惊呼。
阿梅神色复杂地望着舞枫,他还记得白梅!师傅的忘情水,难道尚未完全抹去他那段记忆?
舞枫紧紧合好门窗,拉她在床沿坐下,低低道:“小青,你不是已和云大哥订婚了?”
面纱早已染红,她唇角的血,却如何也擦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