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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舞枫叹息，沉重道，“我不想连累山庄。更何况，永夜知她在此。等到我完全毁掉，就会送她回来。那日子不远了……到时候，我希望能将她托付于你，由你来照顾她一辈子。”
“别再固执了！”黑衣男子薄怒沉喝，“他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么做还有没有意义！”
“还不够哦。”一声轻笑，透着丝丝魔性，讥诮着，黑衣男子披散的长发掀扬在脑后，慵懒而邪恶，“你以为灭了区区一个青狼帮就能让我放过他们？那他们的命未免也太贱了吧。”
白纱蒙面的女子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俯身触摸地上火红美丽的花朵，漫不经心道：“做得过分的人好像是你，夜。而我所做的，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终于，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一粒鲜红的药丸纳入口中，方平息住翻涌而上的血气。
江湖有传言，他正是圣光教叛出的三弟子舞枫。
“不，告诉我你爹是谁就行了。”舞枫摇头，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可真像她的风格……
少年侧影锋冷如刀。
深褐色的眼眸忽然划过无边的暗痛。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出她项上碧绿的玉坠。那，是只雕琢精美的青凰。
你敢吗……曾经最骄傲的王子。
舞枫只是摇头，强抑心底情愫，尽量使声音变冷：“可我并不爱她……过不了多久，她定会对我绝望的！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舞枫深褐色的眸中闪动过一丝痛楚，忽而平静到不近人情：“永夜要毁掉我，我不能让师门也跟着我蒙羞。”
半晌，黑衣男子眸子闪动出阴毒而霸烈的光，突然笑了起来，宛若九冥之下的魔使：“我要你毁掉。”
那是云雅然！素白长裙的她，一改往日假小子般的模样，竟出尘如九天仙子！
“怎么，”云清霜蹙眉，“难道我保护不了她？”
半年来音讯杳无，每次询问唯一知情的云清霜，对方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知不觉间，她的轮廓也变得清瘦。
“为了不让他起疑，只有答应他。”舞枫咬了咬下唇，努力使自己的目光冰冷，“其实也没什么，我根本不在乎声誉。”
青凰微笑着出庄迎接，却见到一对璧人。
哈哈，嗜血丹……当年父王拼杀于北凉之时，服用的，不正是这种能暂时让人发狂而提升身体素质的毒*药吗？
“你、你出去做什么了！”她惊呼，难以置信地凝视他，原本红扑扑的脸颊一点一点失色！
客房的门被推开，又紧紧合拢。
“他不是已经认识了云雅然吗？”那女子依旧不紧不慢道，“她都有机会，何况是我？”
他一回来就去了清云斋。
青凰呆了呆，转身就向自己屋内冲去，衣袖却被人紧紧拉住。
青凰微微一笑道：“我爹、我爹是南楚沐铮。师兄，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要她。用她，和你的名誉，来交换他们的性命！”黑衣男子道，意味深长的眼神，森然如地狱幽鬼。
云清霜愠怒：“她爱的人是你！你怎能如此推卸责任？”
云清霜却待她极好，就像是对亲妹妹般照顾有加，让她心里不再那么难受。至于雕羽阁，云清霜已派人帮她打探到，玉鸾大姐的伤势已无碍，并同意接受圣光教指派，共抗魔宗。
“还有什么也一并说了吧。”红衣少年冷冷接口，淡静的眸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早已明晓面前之人的贪婪性格。
云清霜握着满手的文卷，望向面前红衣少年，神色沉重：“你说你已脱离了圣光教？”
直到一天夜里，她听到他在噩梦中呼喊：“永夜，放过他们！你让我去死好了！”
“你曾说过，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也是你名字的由来。”他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不甘，“告诉我，你娘是谁？”
青凰去开门，红衣少年沉默的瞟了她一眼，便疲倦地倒在榻上。
在银月山庄的日子，转眼间过去了半年。
漫天翩舞的红枫，切割着一条条生命。伴随满目的鲜血与冲耳的惨嚎，蔓延开绝望的气息。
冰冷的屠场，红袍如嗜血的阿修罗。
他每夜都沉溺于梦魇中，她却夜夜失眠。
“可你，你只是……”云清霜轻叹，起身无奈地望着他，“这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我是说，如果……”他的声音低至不可闻，右耳亮红流苏闪烁出绚丽而妖冶的光晕。
黄泉宗。
重蹈着上一辈的覆辙，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唯有青凰，每夜看着他益形清减的倦容，心如刀绞。她并不知道他自我毁灭的痛楚，却能和他一样痛楚，仿佛体内流有相同的一半血液。
“够了没？”又是一道清冷的声音，鲜血在秋暮里寒凉刺骨，“放人！”良久，红衣少年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深不可测的眼眸是不近人情的暗褐色，凉意砭骨。
“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舞枫摇了摇头，眼中隐有失落，“云大哥，你对她的情感，我都知道。让她和你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师兄？”青凰诧异地抬起头，小鹿般的眼眸娇羞惹怜，“自我拜师起，娘亲便要我发了毒誓，不可说出她的名姓。可是，师兄……”
他轻抚她卷曲如浪的长发，目光深沉：“小青，最近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就留在庄内，哪儿也不要去。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他嗓音嘶哑欲碎！
这就是命吗？
“我已经脱离了圣光教。”他忽然又笑了，那笑容充满了残酷，“我好像说过，我会变坏。”
花丛中伫立着一黑一白两道绝世的身影。
“我……”她突然扑入他怀中，紧紧拥住她，委屈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师兄，你不要走，不要再离开小青了好不好？你知道小青有多害怕吗？师兄，你是小青一个人的，谁也不可以和小青抢！”
“好，你是第一个和我讨价还价的人。”妖娆的男音变得沉缓而阴鸷，“你可以暂时不将她让给我。但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的！你小心了……”
“不要怀疑我杀人的能力。”天外，一片暗红的枫叶如蝶翩跹，舞过优美的弧线，红衣少年愠怒道，“我既已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再多加一个。我早就不是半年前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