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才十四五岁,进入雕羽阁也有好些时日了,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江湖里二三流角色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若遇上高手,那就不够看了。
千钧一发时,一抹轻盈的浅蓝在眼前掠过,再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容很是柔媚的少年男子一挥手抛开了兜满粪水的蓝色外衣,自雪白中衣内掏出几锭银子,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就进了阁子内,一边还笑眯眯满不在乎道:“对付要饭的,赏些买饭银子便好,何苦自降身份同他们一般见识?”
阿凌不时怯怯地低头瞟向身畔亲昵地紧挽着他手臂的粗衣女子,小声道:“风、风铃姐,这样真的好么?”
白芷浑身一僵。
白芷微微蹙眉,强忍不悦道:“戚少爷,本阁主实话和你说了吧。风铃姐早已受他人委托外出执行任务了,根本不在阁子内。你这般无理取闹,也见不到她的。若再伤了阁子里的姐妹,我们也不会因为你是风铃姐的丈夫而放任不管的!”
幕离后那张五官端正到堪称精致的白皙面庞缓缓沉了下来。
顶层,回字形的长廊上,各个房间门口分别摆放着一盆不同的花卉或一笼喂养着的品种珍奇的鸟类。春夏秋冬,不同时令的珍稀花草,竟都能在此常开不败。
白芷当时吓傻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蓝城,天光晦暗,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阴雾笼罩着。
“风铃师姐,你嫁谁不好,偏偏要嫁给那白眼狼戚云飞!”身后,水莲赌气的骂声清脆传来,夹杂着一两声轻微的呼痛,“嘶……轻点!臭丫头……这么没轻没重,痛死老娘了!”
他来到二人斜后方的空位上,抱着双臂静静观察着他们。
但似乎出于某种忌讳,很少有人议论有关她身世的事情。
水莲忽觉背后一阵寒意,还未及开口,鬓边已然急掠过一道腥风,似有一缕蓝芒,扎向前方身着鹅黄斗篷的女子背上!
白芷背向她,正欲拾级上楼。
而从楼子的第五层起,十数名黑衣劲装的蒙面女子严格把守着各个楼梯口,好像上面有什么必须要保护的贵客般。
他们灰头土脸,像是欠了房租而被土财主赶出来的农人夫妇。
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派头,即使只是干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点,小二们也不敢放肆地上前来搭话。
粗衣的少年顿时双颊绯红。纵然身着如此粗陋不起眼的农人衣衫,纵然脸上刻意抹了泥灰,纵然她的目光微有嗔意,却依旧会让人脸红心跳啊……
“姓戚的,你少放肆!雕羽阁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楼梯上吊着一臂匆匆赶来的水莲横眉怒视。
“你的伤口还痛吗?”风铃并没有看向他,拖着他在一处空桌前坐了下来。
风铃斜乜了他一眼,未作回答。
暗器被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他们刚一进入这客栈,连店小二都嫌弃的捂着鼻子走开,不愿意上前去招呼。
那一年,她们的大师姐风铃远游回来。
这女人……
在那两人刚入座时,御流璟扶了扶头上雪白的幕离,面无表情踏入这家客栈内。
雕羽阁。
皇城城西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内,走入一对衣衫破旧、毫不起眼的乡下男女。
往来过客熙熙攘攘,楼内奇花异草流芳溢彩。穿梭的姑娘们身着罗纱轻盈绝美,令客人们目不暇接。
是一枚细小无比、泛着蓝莹莹毒光的蜂针。
只依稀从师叔们口中听说,那是她们同辈中天赋最高的少女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