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天！我说我有一头青牛，那她说她前世就是那头青牛可坏菜了！
“你们结婚几年了？”
“装啥呀装，净整那没用的！”
“你告诉我的。”
阴魂们齐齐地向我鞠躬，倒退着走开了。看来，这里的阴魂早就吃过匈沐录的苦头，不象西北山那些阴魂不知深浅。
我恨姑父恨他杀了我爸和小水以及王书记，但也为他悲哀，结婚五六年，一点儿感情没有，倒甘心去做别的男人跨下的一匹马，你说，实际上，你挺可怜的姑父。
“你才是鬼呢！”
“但你是否有一头青牛？你好好想想。”
我们不能象鬼那样没礼貌，从身上过，我就清了两下嗓儿，给对方一个知会，请它让一让。要从它跪下去的腿弯处跨过去，也可以，但总不礼貌吧。
我急忙说，“但我前世肯定不是个有匹白马的将军。”
我听说，天堂殿仿天堂，不仅设南天门之类的，还把里边设了九重，“九重天”嘛。实际上，就是把骨灰盒放了九层，每一层一个单元，亲人祭祀什么的，单独在那一层，八层和九层互不干扰。只是一层是一层的钱，比方，在一层的，每年只需交三百元，而九层的，每年要交二千七百元，在天堂，待遇越高，那你花的钱也就越多。
它们一活动起来，我才发现它们原来混身湿淋淋的，象刚从水里钻出来的。难道我在湖边高坡上看到湖底的匈沐录是它们吗？不能吧，湖底的要比它们可大多了。那它们从哪里来的呢？分明水淋淋的。
“谁没喝过麻婆汤？但是，对于深入骨髓的情谊，那麻婆汤，就是一碗白开水，一点作用也不起，我们照样能回忆起前世的一切。比方说我，我前世是……”
我走了过去，抚摸着额木匈沐录头上的那只独角说，“什旦在我家里好好的——今天我把它带来好了，让你们相见一回——你们尽可以放心，在我那儿，它饿不着渴不着的，我会象对待自己的儿子似地对待它。”
“是一匹白马,驮着我爸驰骋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
为首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额木匈沐录，它左右两侧，是竹鲁匈沐录和亿揽匈沐录，其余的，排在后边。更有大小不一的小匈沐录，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他还能在几重，他配在几重？依我，就给放在平地上就完了，他爸不干，非要把他放在三重，说每年多出的六百元钱，他掏。好啊，你有钱就掏呗，我看你死了，还谁能给他掏？那时候，我连三百元都不出！”
戚丽嫣从我身后钻了出来，她收敛了那惊恐万状的样子，也试图伸出手抚摸匈沐录头上的独角，还胆儿突突的。
我说，“那多不好，不等于……”
我的话，对双方都有作用。
戚丽嫣所问非所答地说，“你比你爸，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走了几个牌位后，看到一个鬼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在祈祷什么似的。
戚丽嫣才伸出了手，颤颤地摸了摸额木匈沐录的独角。
“是吗？那是我为了增加你说的份量，我后加上去的——刚才好悬没有‘腥风血雨’，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姑夫的灵柩在几重？”
我的眼怎么了？看什么虚飘飘的，这分明是个人，我把他看成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