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讶然回神,抿着唇看向他,不禁又是一笑。初初见到他时,她是初来乍到,勤勤恳恳地在院中洗衣,不想就冲进来这么个凶神恶煞,一上来除了开口讨债便是轻薄无礼,好生惹人厌烦。
朱颜笑了笑,脸又沉了,“那是宝贝,不是废物。”手指轻轻敲了敲面颊,“你给他们一场赚头,他们会不会感激你?”
刘自新一愣,随即也是笑了,面前这个姑娘,不仅貌美,又得一手好医术,连心思都这般细密机灵,幸好她并不记仇,否则自己被她算计了去,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颜暗暗叹息,轻摇了头,可惜她终究是个俗人,不能像永无一般行止如同浮云,一切随性。之前,她要让徐绸珍过上好日子,现在,她还要顾着白苹、刘自新和他的太婆,还有窦安那个“小徒弟”。
刘自新痞痞地笑了笑,抬手擦擦额角,被朱颜一个眼风扫过来,连忙立正了,新兵汇报一般老实,“那铺子本是按年收租,但卖主要离开此处,而且再不回来,因此就直接打算卖了。”
朱颜轻笑一声,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刘大哥是否与那卖家相识?”
刘自新蓦地愣住,还的确是认识,这一来,更确定了这丫头看似温和心善,实际绝不好惹,低头见她似无恶意,点了点头。
轻笑着晃了晃头,一缕发丝随着清风飘动,“刘大哥,这铺子我想要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如今手头最多只能拿出三百两来……那批收购樟木的人,可曾谈妥?”
只是他终究忘了,在这世上,钱却也是极重要的,除非那个人,孑然一生,不必顾念任何人,也不在意任何世俗的看法——就像永无那般。
朱颜不语,她信这句话。这个家伙并不是个好人,但他的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子游侠气,重孝,也重恩,朱颜信他不会欺瞒于她。
朱颜挑了挑眉,若是直接买下一间铺面,似乎也是不错,脸上又漾开一笑,“先报价钱,我再考虑。”
“五百两。”刘自新压低了声。
“一年的租金是多少?”朱颜微眯了眸子,自己手头如今约莫也有了三百两银子,有些是自己做的女红和画的扇面得的,但大头还是诊病所得,特别是边府和周府,出手着实阔绰得紧。
“姑娘,白浪镇西街恰有一处铺面待盘,就在蒙学馆附近,虽然不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但不算太差。”刘自新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只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敛了眉一一告知朱颜想盘的铺面的事情,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布鞋,不肯挪开看一看朱颜那清丽的面庞。
“姑娘,那些树根树枝树叶什么的,是明日运回来,还是过几日?”
“谈过了,那些树我带着他们去看过了,都很满意,姑娘的要求他们也答应,每亩恰是五百两的价……”刘自新估摸着她对这些价也是不懂的,急忙解释开了,“我托了个可信的朋友与我一道去,这个价还算公允的。”见朱颜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心头略略一跳,埋了头不看他,“若是可以,姑娘还是尽快把交易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