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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不知何时，徐绸珍已经到了身后，出神地望着铜镜中的美人脸。
“大约十几年前吧，你大约四岁，身子弱，不记事呢。”
“因为幼时家中贫困，娘未满月便被抱养给徐家，后来你外公经商发了一点财，带着礼物到徐家认亲，两家便都认我作女儿的。”
“你爹本就有着宿病，逃难时未好好养护，人又受了惊吓，不久以后也就过世了，至于那个道士说的什么‘克父’，娘只将它当作无稽之谈。”
朱颜再次点头，以原主那个脾性，又是兵荒马乱的，大约是真的不会记事的。
“哼，爱财之辈！”朱颜自然明白其中的心思，冷冷笑着，一发连母家所有人都厌恶起来。
徐绸珍一怔，伸手慈爱地抚着她瘦削的肩膀，语气中不禁也带了哽咽，“好孩子，娘不用你照顾，只希望你能自己有一份手艺，将来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找个人好好过一辈子。”
朱颜轻轻叹息，随手支起桌上的铜镜，那面镜子背后是大朵的牡丹，但因着年代久远，早已经磨损，至于镜面，大约是因为多年没有磨过，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只能残缺地映出那张绝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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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转身回来，面上已经带了甜甜的微笑，“娘，那些事情过去了，如今女儿会振作起来，好好照顾您的，这里大约还有三十两银子，您好好收着备急。”说着递过那个精美的绸布包。
伸手慢慢拂过镜面，金属的凉意和铜锈的粗糙同时打磨着如玉的手指，想必原来那个朱颜，便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命数，懒于梳妆，才会冷落了这铜镜吧？
“你的曾祖精通医术，偏偏你外公和舅舅都不愿意学，他疼惜我幼时便被抱养，后来便指点我一些，他在战乱中不知所踪后，那些医书便堆在后面竹园里——他生前便是在那里为人诊病的。”
见朱颜不解，她拉着朱颜坐下，声音低缓，“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
徐绸珍带着一点鼓励的微笑，但眉头依然蹙着，“不过，徐家对我们毕竟是有恩的，你二表哥在村里和镇上都欠了债，若不是问他们借银，又通过二舅父的关系将你表哥送去了北边编伍里，那些人哪能善罢甘休？”
朱颜收了镜子，拉过边缘磨得起毛的镜袱，将牡丹铜镜掩了起来，这才转过身，恭敬地站了起来，一敛眉，“娘，何事？”
徐绸珍的声音很轻，但十分清晰，似乎讲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事。
徐绸珍说得轻松，朱颜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就算生得再老气，也不可能经过短短十余年便成了这副样子吧？！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母亲，只当她有六十的年纪了。
徐绸珍接了，打开包裹拿出那个元宝，叹息，“燕子，你可知道娘为何让你不要多管此事？这个元宝乃是京中的样式，如今改朝不久，娘还真是怕与京中有什么瓜葛。”
徐绸珍强笑了一下，缓缓叹口气，“我家燕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