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是清明时节,新一茬的种子刚播下,在湿润的泥土间冒了个嫩绿的头。
朱颜笑着点头,亲热地挽住她,心中暗喜,这个娘亲还真是开明。
她着意地打量了朱颜一眼,女儿心思是细的,这一点她一向知晓,但那一点心思也只限于伤春悲秋上,什么时候,这个丫头连这些农事都开始上心了?
朱颜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认知还是对的,就冲着这四百亩的地,若是能够饿死,她倒是要将她的名字倒过来写了。
朱颜点点头,徐绸珍刚才为了给自己圆谎,说祖上会些医术,那自己自然得学上一些,以免将来露馅。
一路走,一路又思索起今后的生计,自己知道些中医的基础理论,病案也看过一些,若得徐绸珍教授些实用的医术,想必依靠看诊赚些钱糊口不难,只是不知这里女子可能够出门行医?
徐绸珍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她虽然看出女儿这是转了性子,但也实在料不到,女儿这一转心性,竟然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成了一个连田地都要过问的女孩子,一时还真有点接受不过来。
母女俩解决了心头一事,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有说有笑地往村里去。
“零散的铜钱自然还是有一些的,也只够买个稻种……”徐绸珍无奈,虽然年成要看天意,即便种了也不一定能收许多,但不种下去,显然更不行。
“这些农活,一向都是娘一个人照管的,你母舅胸怀大志,怎么会为这些事费心?”
“燕子,难为你了。”徐绸珍的神色舒展了一些,也不知道她究竟信了没有,“其实你年纪也长了,过去身子骨差,娘总把你当个小孩子惯着,如今我们景况不好,也是你了解了解这些的时候了。”
朱颜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太险了,以后千万得谨言慎行。
“娘,你也会医术吗?”刚问出口,朱颜随即觉得不妙,自己是穿越而来,不知就里,但这个从前的朱颜,与母亲朝夕相处,如何能有此一问?
徐绸珍却只是笑笑,丝毫没有怀疑,“娘小时候跟着太公学过一些,也没怎么用过,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娘……女儿惹您不痛快了?”朱颜见了她的神情,知道自己多半得露馅儿,眨眨眼,做出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娘,其实女儿病着的时候,梦到自己死了,您过得很苦,所以才想好好做些正事。”
“成,咱们回去跟你母舅商量了,便让他托人把地租出去。”徐绸珍难得听到女儿有个不错的主意,也不再推辞。
“娘,您刚才说要种稻子?”
徐绸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据我知道的,他们也不过七百亩地。”
但问题在于,眼下他们剩下的钱,只够买个稻种,家里余粮还有多少?她不知道。可她清楚得很,若是今年年成不好,他们真的有可能被饿死,这是一个连吃饭都要担忧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