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活着,不应该啊,明明死了……”济世依旧在魔魔怔怔地嘀咕。
失算了!本以为将杨陵安顿好便可高枕无忧,可谁曾想知府大人居然魔高一丈,不问杨陵,反倒是把当时在场的济世神医给找来了……
宗泽年纪一大把,心里有数,杨陵与骆千金必然私下里已经达成了某种承诺,不然杨陵也不可能继续待在骆家教书。
“济世!”宗泽大吼一声,声如滚雷,震慑人心。
“济世!诊脉数十年!断病数十年!活人死人尚且分不清!何得枉称神医?医者父母心,似尔这般父母真如豺狼!……真真庸医误人!”
这老头心中想借着骆飙逼师跳井的事做文章,整治骆家!
济世见状一愣,下意识的将手答在杨陵的脉搏上:“你要做甚?”
不想济世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张牙舞爪的向着杨灵猛扑过去,一把将杨灵的手腕一揪起,一边诊脉一边痴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夫诊了四十年的脉,不可能诊错!那天在骆府把你从井里捞出来,你明明已是脉象全无的.……不可能的!你为何还活着……定是假的!”
“庸医误人!”济世发出了一声大叫,挤压在心头多日的淤塞心结轰然爆发:“活人……死人……活人……死人!活人死人啊!我怎么诊不出活人死人!活人还是死人啊!”
‘庸医误人’最后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重重的击打在济世的脑海中,济世睁大两眼呆楞着,眼中一片空洞虚无……
“不认识他?”宗泽慢悠悠地道:“不可能吧?济神医,跟杨小子说说,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宗泽的想法,杨陵瞬息之间便琢磨个大概,这老头是要玩手出其不意啊!
十六七岁的小屁孩,能有多难对付?
别说是大宋朝,就是放眼各朝各代,今日公堂上的事件也是闻所未闻!
宗泽坐在主位上,脸色由震惊变作了惊疑,由惊疑变成了愤怒,又由愤怒变成了惊诧!
反观骆飙被宗泽一喝,早已是褪下了纨绔少爷的外皮,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杨陵。
“啊?”济世闻言迷糊。
杨陵不慌不忙,淡淡道:“回大人话,济世所言,皆是道听途说,不尽不时,那一夜小子纵饮过度,一不小心落入井中,后被骆府中人救起,彼时已经昏迷,对前事一概不知。”
“你才脑子有病呢!你们全家都有病!大人,莫听这小子胡说!”
杨陵闻言微微一笑,道:“草民并非狡辩,济神医口中所言,乃是道听途说,是从骆府管家老孙那里打听来的,这与市井流言根本没什么区别,如何算得数?况且……”
宗泽显然也没料到竟发生如此意外,一脸震惊的瞧了瞧杨陵,又瞧了瞧张口结舌的济世,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巡梭,神情惊疑不定。
宗泽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敢嘴硬,杨陵,老夫很奇怪,你是受害者,为何要包庇骆飙?”
“啊?”济世被这嗓子一喝,终于回过神来,冷静了一下,方才拱手言道:“回禀大人,那是上月十八,老夫出诊回家,洗漱完毕正准备安歇,骆府的孙管家却来拍门,说是有人濒死要救。老夫即刻与他赶往骆府……正逢着骆府后宅的井中,这年轻人被骆员外家中仆人从里面将人救上来,老夫当时替他诊脉,分明已是脉象虚无,阴冷紊静!死的透心凉了,所以说……”
“活人,死人,活人,死人,活人,死人!”济世撒丫子开始在大堂内来回奔驰:“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还有那可恶的管家老孙,闲的没事你嘴欠跟他说什么!
证人居然……让原告给逼疯了!?
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把证人给逼疯了?被告都没他这么嚣张!
杨陵使劲从济世的魔掌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躬身道:“回知府大人,他确实是认识我,但小子却不认识他。”
宗泽坐在主堂上,气的花白的胡子直抖。
“有脉搏吗?”
看你怎么赖!
“死人……啊,不!是活人……”济世语无伦次,眼中出现迷离。
“…………”
杨陵心中暗叹口气,看起来,这位宗知府要远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了……
宗泽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窒。
济世说完之后,宗泽露出一幅恍然地表情,转头看向杨陵和骆飙二人,用酒坛子重重一砸桌案。
济世不高兴了,指着杨陵怒道:“什么意思?你言下之意,老夫脑子有病?”
“但我已经死了。”
少时……
杨陵不记得神医济世,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身在跳井的时候,骆千金就是找这个老头过来诊断自己的生死的。
“是你!”
“你们两个,还不从实道来!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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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陵冲着宗泽一拱手,平静地道:“回禀大人,小子不知道要向大人回报什么?”
说到这里,杨陵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济世一眼,道:“况且济神医明显神志不清,状若疯癫,这样人说的话,哪里能令人相信?”
济世回道:“老夫在随孙管家去骆府的路上,随口打听了几句,据说这杨陵是骆府的教书先生,好像是不堪被学生骆飙所逼,因而跳井轻生。”
只是杨陵没想到,自己逼迫的有点狠,济世心中的郁闷发泄倒是发泄出来了……可问题是好像有被逼疯的趋势。
宗泽厉声道:“济世,且不管这小子真死假死,你可知道他为何在骆府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