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可真是慧眼识珠!”精明的店家这时才从容的踱出来,语气里是夸张的赞叹“这刀是自我父亲手中传下来的。家父本是前朝和亲的昌义公主的媵臣,随那前公主在西域多年,也结交下一些西域显贵,因此有幸得了这一柄金贵的腰刀。后来天幸大楚,先帝大军踏平北番,凯旋之时,接回了那前公主,家父才得归根故里,这刀便是那时带了回来的。”
“前朝昌义公主”这名号仿佛高处坠下冰锥,狠狠击穿覃楠兮脑海深处那层晦暗幽深的隔膜,心底长久的疑惑似乎扯开了一道明亮的豁口,她惊道:“难道是这样?”
覃楠兮回头甩开她,匆忙含混得提醒:“你这丫头这是疯了?这不就是一柄西域腰刀,喜欢便买下就好,当着生人没规没矩像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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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楠兮一面诧异一面眼睁睁看着那腰刀又回到他修长却粗糙黢黑的掌中,翻来覆去。
“三百两?!”覃楠兮握着腰刀的手猛然一沉,眼睛也圆了三分。
“嗬,这倒也是,姑娘小姐们出门自然不会带那么些现银在身上,不过这也不难,姑娘既然真心喜爱,就缓一会儿遣人送银子来也不晚,或者不才这就随了姑娘到府上领了来也可。”店家见也不开口还价,出手确实阔绰,便不再打其他主意。
“姑娘倒是行家,这刀确实不是中原所产,它名叫冰魄,是腰刀中的极品。只可惜铸刀的师傅已长辞人世,而他所锻造的兵器存世的又极少,如今不单长安,即便是西域当地也不容易见到了。”朱红身影翻来覆去抚摸着手中的腰刀,语中透着诚恳的赞叹甚至透着一丝知己相惜之意。
“这是实价了,即便这还是看在姑娘与这冰魄有缘的份上。有道是无缘的千金不售。姑娘若真心喜欢这刀,自然不会觉这三百两银子的价银有什么不妥之处。若只是为和这位公子置气,反断了冰魄的好缘分,不如就将这刀让给这位公子吧,他显见是个懂行的人。”店家不容置疑,了了几句,覃楠兮手里的腰刀便已经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她只能生生吞下原本备好议价的伶俐措辞,捏着那腰刀,不由心里暗恨起眼前锦衣男子来。
“这么一把小刀,凭什么值这么多钱?”雪蕊右手不由压住裙边坠着的只有几粒碎银子的钱袋,高声诧异。
“可,方才我听姑娘话语中似乎十分不屑这些西域舶来的物件,怎么单单喜欢这刀?”那人并不在意覃楠兮主仆二人一瞬间变幻莫定的神色。
一时心底这么些念想辗转了一遍,想罢只能咬咬牙,瞪了眼前的锦衣男子一眼,覃楠兮才咬牙道:“三百两就三百两。”
店家向怀中收了收腰刀,暗讽道:“姑娘英明,咱着刀枪剑戟的兵器铺子里,要你这一对儿上好的翡翠镯子也实在是无用,还请姑娘明鉴,换了银子再来取吧。”那语中“上好”二字尤其揶揄。
覃楠兮侧身躲了躲,悄然掩饰着剑影刀光里微微赧红的双颊。缓缓将腰刀交还到店家手里,复又抬手褪下腕上的一对儿翡翠镯子,迟疑了一瞬,递到店家手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锦衣男子也讶异的望向那店家,眉心悄然皱了一皱。
那店家虽未能促使二人竞价,但终究以匪夷所思的高价沽售了他自乞丐处收来又胡诌了一通来历的旧腰刀,忙将翡翠镯子退还到雪蕊手中,窃喜着接下锦衣男子身后仆从递上前来的银票,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故,匆忙退了下去。
“小姐,这不就是,这不就是……”雪蕊扯着覃楠兮得衣袖左右摇晃,俨然忘记了当日的一些细节。
覃楠兮悄然咽下心头混乱的一团,默然凝着他,娇俏的小脸上找不出一丝情绪。
“你。”覃楠兮语噎,她是从来不研究这些环佩叮当的饰物的,一心只觉嫂嫂萧落梅赠与她的内赐之物定是一等一的好,却不知萧落梅其实也并不得她那贵妃姑姑的喜爱,所赐之物只是内府通常之物,虽说民间难得,却也不是十分罕见的货色,确实不值三百两之多。
覃楠兮不置可否,浓密的眼睫轻轻一颤,翻覆着手中的冰冷的小腰刀,淡然道:“你就直说要多少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