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中随手按了一下电源键。那手机却突然亮了起来,“原来只是补光灯烧了而已!”他心中存着这个念想,突然想起些很重要的东西。
哪想到这汪无伤自有一股狠劲,拼着挨一刀也要捅小可一个透心凉。
小可估摸着已经向前行进了三、四米远。却一直都没能碰到谁。前行间他脚下突然一震,便感觉到踩在了某块干枯的骨头上。如果能听到声音,那一定是一声瘆人的脆响。小可心中念叨着无数遍“得罪了”,便踏着石壁旁的尸骨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立即收住脚步,却还是晚了一着。只感觉到一阵眩晕,就像大脑、内脏都在和这石室以同样的频率震动一般。只需再往前走上半步,非但大脑会被震傻,恐怕内脏也要有碎裂的危险。
程双冷静下来,拍了拍小可的后背,他们必须交流意见,以取得应对策略上的共识。小可从程双的后背,顺着她的手臂摸到了她娇嫩的小手,他翻起她的掌心,在她柔软的掌心画了个问号。
他也估算不出前行了多远,再向前进时突然摸到前面石壁的形状已经不再是平整光滑的样子。却又不像转角处那石墙上有棱角的弧度。他心中雪亮,这是到了石室最深处那小段极危险的空间了。
这和踩在沙土地、水泥地、地板、地砖等任何地面的触感都不同。时而柔软、时而坚实、时而又会随着一阵骨头的粉碎踩到坚实的石质地面。脚底每一种不同的感觉传来,他的后背都会跟着渗出冷汗,光脑袋也早已湿了。可是既然进了石室,就不得不这么继续搜寻下去。
小可清楚的记得前次来时,照相机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他曾看到这尸身旁边有一根细长条的金属物体,这东西兴许可以用来对抗汪无伤的匕首,想到这里他只得壮着胆子在这具与众不同的尸体上摸索了一番,幸运的很,他竟然在尸体的右手旁触碰到了那细长的物体。小可拾起这段金属大致摸了几下,这金属竟然是一柄军刀。
为了不让程双担心,他轻轻吻了吻程双的手心,又抓起她的手来,勉强用左手把手机放在她的手心里。之后死命按住左肩的伤口,他怎么也要看到程双制住汪无伤,再打开石门,才能甘心就死。
程双也自有她的法子,她刚刚制服对手,便去摸对方的脑袋,触手而及的是一颗光秃却又潮湿的脑袋。而对方并不反抗的举动也在告诉她:这是小可。
幸亏汪无伤的匕首刃薄而无棱,在小可身上只留下了一条细痕,创口并不如何大,虽然持续流着血,但血流量也很小。小可还自嘲的在心中计算着:以血液总量除以伤口每分钟的出血量,会不会就是我小可在人世间剩下的最后时间呢?程熊猫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否则我默默的死在这里,爸妈连保险金都领不到。
程双摸索着找到小可的脸,触手尚温,她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危急中她忘记了一个常识,小可现在便是死了,身体也还是会温着的。
程双放开小可,一把将他拉起来。小可哪里还顾得上肩膀被制住时的疼痛,激动之下就给了程双一个熊抱。程双也怕得极了,竟然也紧紧的抱住了小可。他们虽然看不见对方,也不能通过言语说些什么,但两人的体温不断交流着,因而他们都知道了对方还好好的活着,于是也都从对方身上获得了足够的镇定和战斗下去的勇气。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程双没时间多想这柄军刀是哪里来的,她用左手握住小可的右手,二人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奔着石室出口的方向推进。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程双斜向前方伸出的军刀。有军刀隔着,就算碰到汪无伤,她们也稳赚不赔。
小可自也不甘于担当肉盾,肉盾也是有尊严的,不挣扎几下怎么拉仇恨?于是他在汪无伤匕首扎来的同时踹出一脚,直取汪无伤的小腹。心中还在不断诅咒着那部需要一天一充的手机为什么偏偏这时低电警告。昨晚和程双“折腾”的事太多,竟然忘了充电,此时他才明白“续航还得靠关机”这句话不愧为真理。
小可掏出自己的手机,让程双摸了摸,这个光源将是他们战胜汪无伤的重要法宝。他又将那柄军刀放在程双的手里,把程双的手牢牢攥紧在刀柄上,意思是要她拿着这柄刀,程双轻拍他的手背以示会意。
只前进得十余步,便有一阵清淡的香气袭来,小可一阵激动,这馨香分明是程双身上散发出来的。小可停了下来,而这香气却渐渐变得浓郁,想必程双也正在以极慢的幅度向这边移动。
三人各自的动作只做出一半,那手机却因为没解锁又黑了下去。它刚刚离开小可的手便没了光亮。小可也不知是否砸中了汪无伤。他和程双原本就向着相同的方向汇合,在石室又陷入黑暗之时他们的手终于碰在了一起。小可心中一暖,正想将程双冰冷却又滑腻的右手抓得更牢些,便感到一股劲风自身后扑来。那汪无伤得悉了他俩的位置,竟然仗着手里有刀,径直冲了上来。
他倒持着军刀,以防伤到程双;而为了防止自己撞到汪无伤的匕首上,他又不得不蹲行向前,扶着墙壁向石室转角的方向摸去。
起初他只是觉得身上一凉,之后伤口渐渐又热又疼。在黑暗中他难以判断伤势轻重,竟误以为自己已经被匕首穿胸而过,越想越是气馁,脚下也因此发起软来。
等他扶着满地的枯骨再爬起来时,已经不记得哪个方向是向石室深处、哪个方向又是通向出去的甬道了。小可心忧着程双是否能从汪无伤的刀下逃脱,他管不了太多,只得扶着墙面继续向前。
小可伸出手去寻找程双,右手甫一张开便触及到一团柔和却又坚挺的温暖物体,同时唇上一湿,竟然和程双的嘴唇对了个正着。
他抽出刀来,手指在军刀的刃口上轻轻触动,这刀恐怕有多年未曾出刀鞘了,却还保持着冰冷的锋利,恐怕也是件见过血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