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自鸣的眼中带了些锋利，又瞬间消失，想必此刻心中是嘲讽的。
“是怕我伤害了你们心爱的神使者吗？我孤自鸣虽然不如你谢掌门那么大义凛然，但是基本的控制力还是有的。”孤自鸣的眼中尽是不悦，“我既然说了不会伤害她，自然不会伤害她。”
“那么，顾长风呢？”谢熙言的脸在阴影中，看不清颜色。又道，“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谢熙言的手指看去，孤自鸣的神情变得有些松动，眼中浮现出一丝怀念，“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师兄的墓地呢。”
远处，一大片一大片的梨花树，在群山的掩映中，就像是被绿色大叶托着的小白花，美的让人瞩目留连，这正是仙凡屏障，也是洛萧尧的墓地。
“你还记得吗？”谢熙言悠悠的说道，“洛萧尧是为什么而死的吗？”
“他是为了苍生，为了天下，为了你我，也是为了昆仑。祖师的预言上，还有一句话，洛萧尧没有告诉任何人。”
女为容器，载异世之魂，成天下伟业，拯救苍生。
“不可能。他怎么能够接受呢？上天，怎么会对他如此不公。”孤自鸣用“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骗我的”眼神紧紧的看着谢熙言，“如果他知道，怎么还会让他的女儿生出来，再接受这种预定的夭折？这是他唯一的血脉啊。”
“为了苍生，什么是可为的，什么又是不可无的？”谢熙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老了几十年几百年，红尘啊，沧桑啊，这些都是时间堆积出来的过去，时间的洪流可以洗去很多，但是人，总是会有一些坚持，人的心就像是一个容器，装了一小罐时间之水，称之为初心。
为了守护这份初心，又有什么不能做的，作为昆仑人，作为为天下而生的昆仑人，心中不是应该装下天下么，岂能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孤自鸣在严格意义上，不算是合格的昆仑人，他一日不能将神使者当成自己人，他就是不合格的昆仑人。
久久的沉默之后，孤自鸣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了。”一下子好像长大了，或者说是苍老了，连声音里都是深深的沉寂和无奈。
山是静的，人是动的，心是变的，时间是流动的。没有人能一眼看穿未来，一视洞穿过去，就算是创始神，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亡，算计天地又如何？谁能够算的过时间变化之机。
“天空上的星星很漂亮，是吗？”顾衫倚在桅杆上，目光在缺了角木蛟的青龙上逡巡，疲倦的不行。
白色的帆在月光下显得晶莹无比，透着淡淡的光泽，桅杆上的美人更是引人注目，如玉的肌肤洁白光滑，一头青丝被束缚着，红色的发辫和蓝色的长裙搭配着，风鼓起白帆，也吹起了裙摆，仿佛要乘风归去，问鼎星空。
“漂亮的寂寞。”
“那么多的星星，也会寂寞吗？”
“人海之中，也有寂寞。”
“我不会寂寞的。有那么多的人陪着我，你也会陪着我。”
顾衫并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再说话，谈不上失望，略微的沮丧还是有的，就像是心尖有一片羽毛轻轻的碰触过，有些痒痒的，但是一会儿就消失了。
冰冷的手抚摸上青丝，一个很好听的男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先离开。”
王盛的指尖还留着顾衫发丝的味道，很好闻，是紫百合的味道，没有一丝温度。顾衫反手抓住王盛的手，右眉向上挑起，然后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睛很亮很亮，好像黑夜的一道光，让人想要抓住，再不松手。
“我喜欢你。”少女轻轻的说，眼中却没有期待，只是喜欢，纯粹的喜欢，没有考虑将来，也没有考虑这句话会给听的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男子说，眼中有一刻的迷茫，瞬而又清晰起来，“但是让我尝试着喜欢你，好不好？”
“好。”顾衫吻了吻王盛的指腹，少女柔软的唇触碰到男子的手时，一道电流传过，男子的手抖了抖，少女抬头，眼底尽是戏谑，好像在嘲笑男子的纯洁，又像是情意绵绵的注视。
月亮是不会在晚上睡觉的，同样没有睡觉的还有船上的两个人。
顾衫摸摸自己的嘴唇，心想，“这算是初恋和初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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