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瞟了一眼子仪那虚弱的样子,冷笑着说:“四少奶奶,这是四公子给你新派来的丫鬟,她呢,刚进府,你还得多调教调教。不过也没办法,这快过年了,李府除了四房所有的女眷都要去大兴了,丫鬟、婆子也都跟着去了,府里人手也不够,您就将就着用吧。”
世民本以为她会高兴,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了,“攻下大兴时,有很多人送一些奇珍异宝来。我见这两只镯子做工精良得很,就留下送你了,怎么?这两只镯子有什么来历?”
说着李元吉拉过她,撕扯着她的衣服……
此次出兵,世民速战速决。十二月十七日,世民率唐军斩西秦兵数千首级,追至陇山关口而还。
小丫鬟不敢多言,默默地收拾着东西。
那小丫鬟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不是的,四少奶奶,我不是怕吃苦。我是因为……在这个世上,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娘死得早,我跟爹相依为命……可是爹也生病去世了,家里一点钱也没有,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卖身葬父……李府买了我做丫鬟是我的福气,总比被窑子买去强……我只是很想我爹……”
子轩激动地流下眼泪,“二公子,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两只镯子?”
子仪唤她过来,看着她哭得桃子一般的眼睛,叹了口气,“跟着我,你也得受苦了。”
子轩只当作没听见,一溜烟地跑了……
小丫鬟道:“是呀!这里只有一张床。没关系的,我从小家里就很穷,什么苦都吃过。”
薛举越陇逃走,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兵败,薛举十分畏惧李世民,回去问手下人:“你们都读过书的,跟我说说,自古以来,有没有天子投降这一说啊?”黄门侍郎褚亮说:“从前赵佗以南粤归降汉朝,蜀汉刘禅也出仕晋朝,近代萧琮,其家族至今仍在,转祸为福,自古皆有。”卫尉卿郝瑗说:“褚亮所言非也。从前汉高祖兵马屡败,蜀先主曾亡失妻小。作战本来就有胜负,怎能因一战不胜就言亡国之计呢?”薛举后悔不应该问这么没出息地话,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不过是试试各位而已。”
“没关系。”子仪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她铺的地铺,“你打算睡在那儿?”
子仪睁眼一看,是那小丫鬟,她用干草在墙角铺了个地铺,正蜷在那上面哭着。
“那怎么行。”小丫鬟受宠若惊,“我是下人,怎么能跟主子睡在一起?”
吱呀一声,门开了,子仪全身都紧绷起来。走进来的是四喜。
子仪说:“既然有一张床,那咱们俩就一同睡在这张床上吧。”
李元吉哈哈大笑,“这回知道害怕了,你若乖乖的,我怎么会杀你?毕竟你是这么美!不过还是得让你吃些苦头,不然怕你不长记性。”
不过四喜还在其次,主要是李元吉,这个魔鬼……
第二天中午,四喜又来了,她身后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
说完就推开门跑出去,只听李世民声音从后面飘来:“可是,这位小姐,这两只镯子你已经当了。”
刚刚小产,又挨了一顿鞭子,身体本就虚弱,而他毫无怜悯地在她身上驰骋,子仪更是疼痛难忍,可她只能咬牙忍着,连哭都不敢……
没想到她竟哭得更汹涌,世民的衣襟都被她哭湿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其实……我很想回家……我想父亲母亲……我把姐姐弄丢了……我对不起奶奶……”
李元吉并没在这儿留宿,他渲泄完就走了,留下瑟瑟发抖的子仪,仍心有余悸。
四喜笑着出门,子仪原以为四喜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做些坏事也都是李元吉指使的,现在看来却是小瞧了她,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而自己那一铁铲是彻底得罪了这个小人,以后的日子恐怕是越发不好过了。
子仪勉强挤出个笑容,“没关系的。”
推开门,寒风夹着雪片扑面而来,小丫鬟一手挎着个包裹,一手搀着子仪出门来。她们跟着小厮来到了新的住处,哪里是什么大一点的房间,这就是李府原来的柴房!
“那还不快点帮四少奶奶收拾东西!”四喜对那小丫鬟说,然后就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那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出了门去。
子轩抹了一把眼泪,“这两只镯子是我祖母生前买给我和姐姐的。那时我们要去晋阳,没有路费,不得不把它们当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它们!谢谢你,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