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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这个普通的院落就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常的后院,各种佳肴的香气扑面而来,热油爆炒时的滋啦声,鸡鸭待宰前的惨鸣,厨房大师父呵斥小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穿过那两院之间的院墙,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陆坤淡淡地抬眉,盯着那不断冒出的水汽出了一会神,方才提起那座好的滚水,将一套汤色的茶杯放在竹皿里细细地烫了,又用竹镊将几只茶杯摆成一线,一勺雨后清风信手撒了下去,四只细瓷茶杯里,竟然分量均等地落了青色的绿毫。
崔澹雅收起折扇,冷冷一笑:“大学士?莫要再提那几个字,我现在就是一个卖吃食的商人罢了。”
陆坤冷哼一声,取了一盏茶,细细地品起来。
提起当年的美名,崔澹雅也是微微一笑,摇起折扇道:“茶由心生,你这样的俗人,能沏出这样的茶来,也算不错了。”
这是一间临街的单间,如果拉开临街那面的隔窗,就可以看到车水马龙的街景。一道银丝娟纱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部分,陆坤端坐在案几前,沉眉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屏风另一侧的那人晃着扇子曼声道:“你不好好地看着小主子,怎么有空到我这珍馐阁来?小主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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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澹雅扑哧笑了一声:“唉,这笨手笨脚的脾性,真是像足了主子。”
提起小主子,崔澹雅脸色一沉:“陆坤,你还没回答我,小主子受伤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望着面前氤氲的茶气,默默地出神。
“火候过了,茶香已残,后韵略苦。”一盏茶毕,崔澹雅淡淡地评道。
陆坤无语地看了崔澹雅半晌:“说起这个,小主子如今也会沏茶了呢,听说还让相府的少爷很是赏识。”
陆坤微微一笑:“我这样的手艺,自然入不了当年第一风流才子,崔花郎的眼。”
案上摆着一整套精巧的茶炉酒具,此时那座在茶炉上的铜壶正好水滚,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陆坤面不改色地抬头瞥了眼那人美得雌雄莫辨的俊脸,淡淡地道:“崔澹雅,崔大学士?你好歹也是前朝御笔亲封的大学士,你的体统呢?涵养呢?”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相见是君臣。
此时正是午时前后,街市上的行人渐多,小贩们的吆喝声,混杂着车马的喧嚣,将这六月天的正午,晕染得仿佛一杯热气腾腾的苦丁茶,在勃勃生机中又带了点恼人的苦涩。
围墙外就是相府的后街,所以并没有什么行人。陆坤手中不知捏了什么在脸上抹了几下,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低着头,袖着手,迅速出了巷子,汇进了人潮中。
陆坤熟门熟路地绕过院中央那堆成小山样的野味笼子,沿着一条长廊向前院的高楼走去。身后的喧嚣渐行渐远,不多时,陆坤已经坐在了一间幽静的雅间里。
保重......他满心苦涩地看着那可爱的身影没入了巍峨的宫门。
陆坤在离开楚非绯的杂物小院后,并没有回到自己应该当值的外院,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直接翻墙出了相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