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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樱灵常常发呆，和我说两句也是强颜欢笑，我知她是因凌虚道长和她断绝父女关系闷闷不乐。想起之前对她的猜疑，我非常内疚，便绞尽脑汁，说些好笑的事逗她开心。
我听他们要出来，拉着樱灵，绕到了屋后。只见武正推了个独轮木车走出来，老妇裹着被子，躺在木车上。不一会儿一家三口出了村。
武正也说道，前几天没卖出去多少，我和武义还愁来着，没想到今天遇到好心人，花了五十两全买光了，一张不剩。
樱灵“哼”声，伸手便想掐我，问道，你说楼里的女人为什么开心？为什么开心？
樱灵说怎么走到哪里都有怡红楼？不能换个名字吗？满春楼，金凤楼，美仙楼，群芳楼都不错啊。
我边避让边笑说，我怎么知道她们为什么开心？
旁边路过的见有人坐地上哭嚷，将我们三个围了起来看热闹，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樱灵不同意了，说大瓶子你说我们弄碎的我们认了，小瓶子可不是我们弄碎的。
樱灵说怎么办，爆竹声太响，我们都没听见。
我说，这位兄台，刚才我没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樱灵也说是啊，这么大的瓶子掉地上肯定会“哐当”一声响的，明明刚才什么声音也没有。
樱灵想了想，学鸡叫了声，又学狗吠了声，然后双手在身子两侧拍来拍去。
樱灵说第一题是一人得道，我对的是鸡犬升天。
书生一听，说，对，我差点忘了。说完把字画抽出来甩到了路边草丛。
我说你把刚才的题目和答案都解释一下。
我疼得声音发颤，说是我先提的，是我先提的。
围观的人听武正说话说得正气凛然，无不钦佩，更有人喝起彩来。
樱灵摇了摇头。
樱灵说也好，你不是被责罚下山做善事的吗？跟去瞧瞧权当去做善事。只是不知你下山后，除去送了小翠几十两银子外还有没有做过其它善事？
汝城集市人特别多，有圈场地摆劣质瓷让买竹圈套的，有按照书上布围棋残局让人破的，有踩高跷表演的，有胸口碎大石喉结顶红缨枪的，有卖书法作品的，当然也有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其中就有怡红楼。
樱灵问你们论禅都说了些什么？
我也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小瓶子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究竟是“哐当”还是“当”，便等在旁边。樱灵却一直对我说，小瓶子肯定是“当”的声音，这个人明显没摔过小瓶的青花瓷。
我忙说我们是小门小派的，你说得对，咱不能欺负弱小。说完便转头问书生，瓶子值多少钱？
我们这一听，给气的，原来是姓武的兄弟两个讹我们来着。樱灵小声问要不要上去把银子抢回来，顺便打他们一顿。我本来也有此意，见他们走得匆忙，好像赶回家有什么事，说我们跟过去瞧瞧，不急。
一个不小心，撞到身旁的人，背着不少字画，穿得书生模样。书生拉住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开心，反正我现在不开心。说完指了指地上破碎的青花瓷瓶。
老妇说好，你们一个学了文一个学了武，总想着考文武状元，几年过去了，连秀才、解元都没考上。家里也早已入不敷出，这些年为了你们考试还借了不少银子。我瞧你们还是早日找些事做才是正理。如今世道艰难，能寻着事做，已是无量佛寿了。
众人纷纷附和，说就是，撞碎了人家大瓶子还要人家砸小瓶子听声音，真是欺人太甚。
书生说你们在这开心，撞到我，我手上的青花瓷瓶掉地上破了。你说该怎么办？
不一会，爆竹声终于停了。书生说现在可以了，你们仔细听好。说着把小瓶子又摔向地上。
书生急了，说我胡说？你们听好了。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个小青花瓷瓶子，往地上使劲一摔，就在此时，正好旁边新开张的饭馆点响了爆竹，把小瓶子破碎的声音给遮盖了。
我被樱灵拧得龇牙咧嘴，想到当初就因为和小翠说了两句话，樱灵宁愿负着伤跑出去，马上发誓道，黄土在上……不，苍天在上，我发誓我刚才想的是小翠她爹，绝对不是小翠。如有半句虚言，让樱大姑娘把我掐死。
樱灵掐着我的胳膊，说你想小翠了?
老妇说真要感谢那位活菩萨，肯出这么多银子。
书生坐在地上说大瓶子三十两银子，小瓶子十两一个，总共五十两，都是家里祖传的，今天本想拿到集市上卖钱。
我说我哪里能够理解，当时也误会了意思，没曾想歪打正着，居然蒙混过关了。第三题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我手一伸，紧紧握住了樱灵的手。
樱灵说哎哟，我不问你这个嫖客难道进去问老~鸨啊？不行，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叫怡红楼。
樱灵凑过来小声说把钱给他们，我瞧有点不对。
樱灵见我被书生拉住了衣服，问怎么了？
卖糖人的老大爷也说我看见两个小瓶子是书生自己砸碎的。
樱灵说原来是他们的娘生了病，没钱医治，兄弟两个才合起来骗我们。
我“啊……”的一声，响彻山谷，几户人家养的土狗被惊得一起汪汪大叫。武家兄弟此时早已走得极远，却也听到了我这声惨叫，不禁一起停了脚步，回头往这边眺望。
书生接过银子向武正道了谢，便走了。武正见我们给了钱，也抱拳告辞。众人见没热闹看了，纷纷散开了，我听有人边走边谈，说这年头这么正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