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怡暗叹这权势果真好用,连六子和春草这两个家奴都比她端出来的架势强很多,她并未打算将二瘸子告官。就算告了,宇儿这孩子又能如何,还不是接着被虐待?
六子听了,恭敬地给蓝怡弯腰行礼问道:“夫人,小人已备好马车,咱们随时可启程。这等小事不劳夫人动手,小人这就进城去夏府将夏管家叫来?”
白面加着炖肉的肉饼,飘着香味。宇儿看着递到面前的肉饼,抬头看看蓝怡。
店家送来热水,看蓝怡带孩子不方便,热情地帮忙兑好温度,还多拿了个木盆过来。
“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回吧。”二瘸子塌腰屈膝,呲着黄板牙讨好地望着蓝怡和六子,后悔今日出门没看好时辰,碰到这一行人。
“八两!”二瘸子下意识回答,四周响起惊讶的抽气声,看来这价钱已经不低了。
蓝怡笑着点头,宇儿见了便伸手接过肉饼,大口地吃了起来。春草又赶紧给他倒水,十二三的小丫头倒比蓝怡还像个母亲,蓝怡见了忍不住失笑,暗想六子也是有福气的。
宇儿吃罢一个肉饼便不吃了,蓝怡和他商量着是否要去父母坟上祭拜一下再走?宇儿用力点头。
宇儿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试试能否掐出水来,春桃摸了摸他的小脸,“姐姐买了肉饼,宇儿尝尝好吃么?”
二瘸子见事已败露,心里慌张,鼠目圆睁带着血丝地瞪着蓝怡:“我可是他亲二叔,怎会害他!你个小娘们知道什么,衙门是你家开的不成,想告就告么,进去了保管先扒你两层皮!”
蓝怡拉着宇儿走到浴桶边,问他可要帮忙,宇儿轻轻摇头,蓝怡便把小凳子放在浴桶边,告诉他脱了衣服踩着小凳子进去,莫摔了,便退出屏风,坐在凳子上哄着宝宝玩。
宇儿偏头躲开,或许是感觉到蓝怡的善意,他并未将手挣脱。宝宝吃着小手,望着宇儿呵呵直笑,打破了整个严肃的气氛。
“你卖了多少银子?”蓝怡猛然问道,眼神冷冷地看着二瘸子。
“少说废话!将这孩子的户籍拿过来。”六子瞪了他一眼,他现在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既然这瘸子是要卖孩子,户籍是肯定带在身上的。
春草年纪虽小,但毕竟出身大户人家,见过的市面自然不少,骂起人来也是气势十足。
二瘸子诺诺地取出一页户籍,双手递给六子。蓝怡又请店家执笔,自己口述,写了一份断亲文书,宇儿和二瘸子都按了手印。自此宇儿与二瘸子便没了关系。
客栈之内雅雀无声,宇儿滚落的泪珠摔在桌子上的声音和抖动的小肩膀让人见了怜意顿生。这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啊,本该天真烂漫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受到这样的磨难。
春草买来一身半新棉布的衣裳共一双麻鞋,还带了两个香喷喷的肉饼,说宇儿定没吃多少东西。
“春草妹妹,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和六子,我肯定镇不住那二瘸子。”蓝怡真诚地说道,春草是夏婉的贴身丫鬟,自己这般指使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宇儿轻轻地点点头,抽抽鼻涕不敢动。他年纪小,生活环境却使他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知道蓝怡是好人,爹爹说好人都喜欢乖孩子,所以他要听话。
取出一串铜钱递给春草,蓝怡接过她怀里的宝宝吩咐道:“春草,你去替宇儿卖身衣服和鞋子。店家,麻烦你准备两桶热水送到客房来。”
春草觉得二瘸子这句话说对了,这一路上蓝怡的行事做派她看的清楚,也知道蓝怡是有能耐的,宇儿跟着她定是饿不着的。春草当时也想救下宇儿,可是她一个小丫鬟,自己都不是自由身,救了宇儿又能如何安置他?
现在已经坐实了二瘸子卖侄子的事情,蓝怡便紧逼着问到:“若我去官府告你不恤养幼侄、逼良为贱,你可知自己是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