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施放冲车的消耗终于成了压垮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困兽犹斗么?捏了捏手里的张角巾,高恒看着陆梁的背影,没有急匆匆地跟着邓虎这些人冲上去,哪怕很可能会错失战斗贡献从而导致掉落物品的价值缩水也毫不心痛。
一辆冲车毫无悬念地冲破了寨门,另一辆冲车则将一旁的寨墙冲出了一个大洞,漫天都是木屑横飞。陆梁从寨墙上的大洞疯狂冲出,但是奔跑间,他的身体蓦然绽开了无数伤口,整个人都变成了血人。
火把照耀下,山路上的血迹顿时成了最好的追踪路线。
“贼子,你逃不掉!”郭宣脸色微白,也不知是慑于陆梁此刻的凶悍还是释放伏焰的消耗比较大。
陆梁走得很慢,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宛如毒蛇。但他的方向却不是寨门,反而是身后山路上的高恒等人。显然,陆梁已经彻底放弃了突围的想法,想要拉着最痛恨的高恒等人同归于尽。
其实高恒若是枪法准上一些,甚至还能彻底压制住如今重伤的陆梁。但高恒不像龙哥是退伍兵出身,作为一个刚摸枪的普通人,距离一旦超过十米,能不能打中就真的是全凭运气了。
“小小县吏,也敢挡我?”陆梁凶顽地瞪着大眼,“颍川太守,我陆梁也曾杀过!”
尸山血海,大小数十战,陆梁什么没经历过,这么一点伤痛算什么?不过是为了示弱而已。哪怕是兵败如山倒,重伤而逃,照样冲出了数万豫州军的拦截圈,哪怕是半个月前终于被州牧府追查出来,几乎山穷水尽之际,照样在数百精卒悍将的包围下突出重围。
郭宣则是犹有余悸,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近身搏斗可不擅长。虽然明知道陆梁已是强弩之末,但想及先前陆梁的凶煞目光,郭宣也只是迟疑着目送陆梁浑身是血的背影远去。
“你们这些卑鄙之徒,若在我当年之时,翻手可灭!”陆梁一瘸一拐,声音中透出滔天恨意,“想杀我陆梁,连黄琬都做不到,更别说你们这些县乡小吏,走狗匹夫。”
“快追!”
箭雨覆盖下,根本无法躲避,陆梁凶悍地一声呐喊,双手猛挥,竟是连续将数支火箭拨开,虽然最终还是有一支火箭射中了他的大腿,但却也躲过了必杀之局。
郭宣脸上浮现恐惧,慌乱地躲闪到了一旁,根本不敢硬抗。
“拖时间,等他毒发!”高恒瞬间作出了决断,就算陆梁再强壮,但时间越久,砒霜对内脏器官的破坏就更彻底。
陆梁这时候眼睛猛地爆出异采,然后飞速返身,竟是向着寨门处重新扑了过去,先前的一瘸一拐,竟然是装出来的。大腿上的伤口,虽然剧烈运动时非常疼痛,但还不至于陆梁无法忍受。
陆梁哇地再次吐了一口黑血,四肢肌肉颤抖痉挛,也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砒霜中毒的必然症状。
郭宣眼睛一亮,手掌悄悄摸在了腰间的廷掾官印上。黑暗中,铜制官印上蓦然亮起了一圈微微的光晕,下一瞬,一排十名精锐弓箭手倏然闪现在郭宣身后,张弓后仰,一轮箭头燃烧着火焰的箭雨抛射天空,然后覆盖了陆梁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毕竟困兽反噬,最是可怕。
“显昭兄,此贼陆梁,乃是州牧府海捕文书上的重犯。”高恒沉声喝道。
“快开门,让我进去。”郭宣对着寨墙上的陈大几人大声喊道。抓获陆梁,这可是能让豫州牧黄琬关注的大功,这种关键时刻,郭宣怎么可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寨墙上,程季等亭卒看得肝胆俱裂,差点连猎弓都握不稳。陈大拉弓搭箭,瞄准了陆梁的脖子射去,但陆梁却是猛地抓起了程五的尸体当作挡箭牌。
这几道火柱,赫然便是文官智谋技:伏焰。
“不好,他要逃!”
陆梁这个时候,几乎将所有的潜力都压榨出来,丝毫不顾大腿伤口崩裂流血,速度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