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神秀神识编织的梦中幡然醒悟，此时再面对他，所感已不同昨日。她展开温暖的笑容问道：“裴公子还好？”
她想通了一切，总算明白轻安菩提境的真谛，只打坐静默，等待诸人醒来。
她的双眸温和而坚定，裴华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她扭头四望，只见裴华和温涤尘等人依旧仍在梦里。
她盯着那佛脸，许久站起身来，周周正正的做了一揖：“今日造梦安心之恩，颜暄铭记。”
头顶是刻着四季时景的八步床吊顶，窗外啾啾的雀鸣。不远处一个暖炉，四周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药香。
“醒了？”
大通禅师神秀神识竟能自成天地，可见早已得道，颜暄心中震叹。传闻中的真佛之力也可管中窥豹了，她暗道。此地想必遗留了神秀一丝神念，而此湖便是其言语中的明镜台。
金佛言罢，云彩又重重叠叠起来。将他遮掩殆尽。
金色的巨大双眼依旧是淡淡的，只从口中传来似乎来自远古的苍凉语气：“汝在吾识海之内，吾之识海早已脱离吾身，自成天地，曰‘明镜台’。汝今造化，皆缘汝心，非吾之功。日后劫劫，勿忘心存明镜，尝自省之，而得轻安。”
裴华已神色激动起来，他先后从戒指里召出数个奇形怪状的阵旗，将附近灵场调动起来，又在空中摆出算筹阵，默默衍算。颜暄退在一边，不愿扰了他。直到裴华小心翼翼将一切收了回去。
她一愣，虽明知是梦，仍旧忍不住接道：“这么快已经一百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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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脑昏昏沉沉，不禁自问，难道刚刚又是一个梦？
如果她猜的没错，刚刚所见之佛乃禅宗北派开山祖师大通禅师——神秀。不，确切说是神秀之神识之体。神秀便是作出那首著名佛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的高僧。
他在月桂下回首望她，良久叹了口气道：“你既然已经醒了，这酒便喝不得了，回去吧。”声音渐渐远去，整个人也愈发融了风雪，最终消弭于刺眼的白光之中。
待完全醒来，看到颜暄好好的坐在身边，方放下心来，口中低喃道：“幸好是梦……”
白蛇却似乎没有看到两人，蛇眼轻轻睁开，透出闪闪精光，它忽而冲天而起。
颜暄皱眉，轻轻睁开眼。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可见那白蛇亦是神识所幻化，游走于湖中吞噬杂物，杂物亦非杂物，应是去除烦恼，洁身自省。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傅拾雪已淡淡一笑：“月桂下的药酒好了。”
最先醒的是裴华，他眼未睁，口中已唤道：“暄姑娘！”
颜暄点了点头，她将刚刚关于神秀的猜测一一告诉他，裴华深以为然，只是俄顷皱眉道：“如果说白蛇是神秀神识幻化。那天地灵盘上显示的灵物到底是什么？”
裴华却久久凝视她的笑容，心中激动莫可名状。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个有温度的语句。他已摇头道：“我没事，暄姑娘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