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悦谁,又是何人不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芷晴直愣愣的瞧向皇帝,哑然问,“父皇如何写得这《越人歌》,”
皇帝似还想避之,只忙道:“朕不过就是胡乱而写的,芊芊你还是莫要多想了,”
“当真是芊芊多想了么,”
转念,她想起曾经那一日,皇帝说要为自己赐名,那五字个字,芊、晞、梦、德、玥,可不正是方才所念诗中的,每一句中的某一字么,
她浑身忍着颤抖,那颗心跳得如此之快,仿佛已然不是她自己的了,尽管从前她不是沒有如此想过,尽管从前锦宜不是沒有说过,可当她突然彻底明白的时候,她亦是难以接受,
她与皇帝相差多少岁,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她脑中一片空白,耳畔直有“嗡嗡”的叫声,她是不敢再去想的,
“芊芊……”
她摇晃着起身,嘴角苦色蔓延,在竭力的抑制下,她抬起头,郑重看向皇帝,轻言道:“父皇,儿臣已然是太子妃,父皇待儿臣很好,儿臣并不希望看到父皇难过,所以还望父皇能够三思,”
皇帝对于她的话,似乎是无话可答,沉默了良久,他忽然问:“芊芊,你怎么不自称芊芊,反而是儿臣了呢,”
“我原本就应当是自称儿臣的,儿臣嫁给太子殿下,身为太子妃,为殿下诞下子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实在用不着父皇如此上心,乃至于是要做出赐名之举,”她跪,正色道,“芊芊一名,儿臣今生都会放在心上,永远都是,但,儿臣不会再说出口,也不希望父皇再提,”
“芊芊,朕……朕不知道该怎么说,朕很喜欢可以和你在一起有说有笑,自唐姬她走后,朕已经许久沒有过这种感觉了,”
芷晴眼眶变得深红,有泪欲垂,“儿臣也喜欢和父皇在一起,但儿臣的喜欢也许和父皇的喜欢并非能并论,适才父皇说得好,儿臣腹中的孩儿已然一天天长大,他长得越快,就越有人想对他不利,所以儿臣决定以后好好儿住在枣合宫,不会再來了,”
她要走,皇帝沒有说出半句挽留的话,他能说出什么呢,无论是道德还是人伦上而言,她是他的儿媳,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请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有什么还有比心痛更难过的,皇帝重重坐在龙椅之上,这张龙椅……他暗暗苦笑,要是可以,他真的愿意与自己的儿子交换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她身边的,
不过也就是一句“要是”罢,
纪幼菱仍旧在跪着,对于方才那一幕,再傻的人也都会明白皇帝的心了,她眉头紧蹙,担忧着安慰道:“皇上,您别太难过了,您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是么,”皇帝闭目苦叹,“就算朕能活到万年,到最后朕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去,都不属于朕,这样的一万年,有半点意味么,”
恍然间,在纪幼菱的心目中,一霎那间,一种大胆的想法登时从脑中一涌而出,
也许……她想要的东西,不单是太子殿下一个人可以给,眼前这个男人又何尝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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