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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6

幸亏没埋,要不然袁秀红今晚连帮人冶病的工具都没有。

这一次,拖拉机直接开往了人民医院。

她把拖拉机停在了医院的院子里头,给保卫处的几毛钱,让人帮忙看一下车。

车虽然上锁了,可保不齐有人偷发电机什么的。

“同志,医院这边………………”杜思苦正要问医院这边社爷爷在哪,就看到杜母一脸憔悴的从医院门口进来了。

她去外头买了饭。

一家子人今天都在医院,都还没吃呢。

“妈,”杜思苦极快的过去了,“爷爷在哪个病房?”

杜母疲惫不堪,“急诊室,你怎么来了?”说完才发现杜思苦留个寸头,这是什么打扮。

“你头发怎么了?怎么留了寸头。”

杜母很不满意,但是她今天确实累着了,说话都没力气。

“不是寸头,是胡兰头。”杜思苦接过杜母手上提着的饭,“你领我们过去,我朋友说可能有办法。”赶紧的。

瞎说,哪是胡兰头。

胡兰头头发到耳朵了,老四这头发还差一小截呢。

等会,刚才老四说什么,她朋友有办法?

冶病?

在哪呢?

杜母看了半天,只看到杜思苦身边那个斯文安静的袁秀红,不会这个年轻人吧。

这才多大?

“妈,你就别多想了,死活当活马医吧。”杜思苦看到杜母这眼中泛红的血丝,就知道杜爷爷的情况只怕是真不好。

杜母一想,也对。

她领着杜思苦跟袁秀红赶紧往急诊室的病记走去。

刚走进病房那边,就听到了杜父传来的哭声。

杜母眼睛发红,老爷子不会死了吧!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袁秀红,拖着就往病房里跑。

她这会恨不得自己生了四条腿。

杜思苦紧紧跟上。

在生产队的这半个月,她这体力是练上来了。

到了病房。

杜思苦一看,杜爷爷身体像是打摆子,鼻子跟耳朵边还有血迹。

病房边围了一圈的人。

杜父,姑姑,还有爷爷的朋友,医生……………

这些人在干什么。

杜思苦走过去:“出去,不相干人都出去,你们在这抢老人的空气,医生,氧气瓶呢?怎么不送过来?”

“没开药吗?”

一个个在干什么。

是这样救人的吗?

杜得敏趴在社爷爷的病床边哭,“爸,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应该好好听你的话......”

“都出去没听到吗。”杜思苦发现这些人都不听她的,直接走到杜父身边,“爸,我朋友家有冶爷这种冶的偏方,但是不能有外人在这,你试不试?”

杜父用袖子一抹眼睛,站了起来,声音很大:“都出去!”

有偏方,那肯定冶!

别说杜得敏,就连杜爷爷的老朋友还有医生,都被杜父赶出去了。

自个也出去了。

杜思苦:“爸,我留在病房里帮忙,冶病期间不能打扰,你别人外人进来。”

“好。”杜父肯定不让人进来。

杜思苦关上门,拉了窗帘。

屋里就三人了,她,袁红秀,杜爷爷。

咦,屋子里的人一走,爷爷不打摆子了?

杜思苦正纳闷呢。

袁秀药已经打开了她爷爷的工具箱,抽出三根体针,下手如电,扎到了杜爷爷的百会、水沟、内关三个穴位(请勿学习)。

杜爷爷眼皮动了动。

袁秀红脸色凝重,用手摸索着杜爷爷的头部,时不时的按一下。

过了一会。

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根较长的针,朝着之前找到的地方扎了进去。

一针下去,血流了出来。

杜思苦眼睛都睁大了。

袁秀红:“没事,这是淤血,流出来就好了。”

先是黑色,之后是红血。

袁秀红又抽出一根针,扎到了另外的穴位上,血停下来了。

这是止血的一针。

杜爷爷睁开了眼睛。

杜思苦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袁秀药比她想像的还要厉害一些。

难道是中医世家吗?

“爷爷,你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杜思苦到病房边询问。

杜爷爷看了杜思苦很久。

他怎么都没想到,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老四。

他看到杜思苦的短头发了。

说什么。

老四说出那发癫的话,他就知道老四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剪个头发算什么。

杜思苦:“爷爷,是我朋友救了你,她叫袁秀红。”

这功劳肯定都是袁秀红的。

杜思苦之所以敢让袁秀药试,还有另一个原因,上辈子,杜爷爷要比这次活得更久一些,她就赌了一下。

杜爷爷慢慢移动脑袋,看了过去。

小袁。

他认得,老袁的孙女嘛。

难怪。

祖传的手艺。

袁秀红道:“杜爷爷,现在中医处境不太好,我希望等会他们问起起,你不要提这针灸的事,行吗?”

只见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平安符,递给了杜爷爷。

就假装是求神得来的平安符。

杜思苦移开目光。

心想,这求神、符什么的不也是四旧吗。

说不定还很严重一些。

杜爷爷答应了。

“这针扎多久?”

“还得一会。”

得等。

袁秀药拿出了之前杜思苦给她的手抄本的医书,就着医院的灯看了起来。

反正没事打发时间嘛。

咦,这味药还能这么用吗?

她看得入了神。

“老四啊,机修厂的工作挺辛苦的吧,要不要来铁路当播音员啊?”杜爷爷忽然问。

播音员?

这工作倒是体力,但是吧,杜思苦现在不想换工作:“不想,我在机修厂干得挺好的。”就是,“爷爷,我手里没工业跟布票,你这边有多的吗?没票我买什么都不方便。”

“有,回头给你。"

病房外。

杜父来回踱步,杜得敏几次想进去,都被杜父拦了下来。

“哥,你怎么任由老四胡来,爷临终前咱们得守在身边。”杜得敏哭得眼睛都红了。

杜父:“放屁!”有谁骂亲爹要死的。

他瞪着杜得敏,“爸好好的,怎么就临终了,这不是在冶吗。”他生气,扬起巴掌,“你再说一句试试。”

他就是太宠妹妹了,这都四十的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杜得敏被杜父吓到了,委屈得想找人诉苦,想到亲妈在上面病房,亲爹在里头病房,生死不知,不禁悲从中来。

是爹妈没了,大嫂再吹吹耳边风,大哥只怕也容不下她了。

人怎么能这样呢?

说变就变。

楼上病房。

“奶奶,你不是腰疼吗,怎么还下床?”老五一直在这边照顾奶奶,刚才那会乱说,奶奶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出事。

还好老五把小姑赶出去了。

她劝了半天,才把奶奶劝好。

现在奶奶非要起来,说去楼下看爷爷。

这怎么去嘛?

“奶奶,要不这样,等我爸或者三哥过来,让他们背你下去,行吗?”老五耐心说道,“你看我也背不动您啊。”

手边也没拐杖啊。

家老三拿着电话本回到医院了。

他刚才出去打电话,传电报了,还好有黄爷爷的关系,找了个能打长途的,他给大哥那边打了长途话。

打了二次才接通,是大哥的战友接的,说会传达。

二哥那边,压根就没电话,他只找到边县里的电报,只能看看能不能传到二哥手里了。

没法子。

老三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发现旁边的空地上停了一辆拖拉机。

多看了两眼。

哪来的拖拉机?

最近老三在学拖拉机的书,书背得可熟了,也摸过拖拉机,他之前找了一份扛东西的活,能接触到拖拉机。

能摸,但不能开。

他一想在想法子,看能不能去哪找个拖拉机,或者租一个练练车。

医院旁边的拖拉机是谁的啊?

老三想到医院里的两个病人,把脑子里的有关拖拉机的事甩开,都这会了,还是爷爷的身体更重要。

他心情沉重的往一楼急诊室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

袁秀红收了针,全部擦干净放到针灸包里,再放到箱子里。

等回头消消毒。

“好了。”

秀红收好东西,说,“回头我开几副药,您抓着熬了喝。”

说到这。

她又有些紧张,“杜爷爷,这中药外头不好抓,要不,看西药这边………………”

杜爷爷:“没事,我有办法,你只管开方子。”

袁秀药把开好的药方给了杜爷爷。

杜思苦就站在旁边,看到了,也就记下了。

她说:“爷爷,等会我要送秀红回宿舍去,晚上就不留在这边了,等明天我再请假过来。”

“没事,你只管回去,我这边好了。”杜爷爷道,“我就是累了,等我再躺一会,就能起来自己回家了。”

这哪行。

杜思苦听着这话感觉不好,又看看袁秀红。

袁秀红想了想,“晚上我就留在这边看着。”怕病情反复。

“行,那我回去拿被褥。”

杜思苦道,“我跟你一起在这边守着。”又问袁秀红,“你渴不渴,饿不饿?”

杜爷爷听到了,说,“老四,你回家去一箱罐头来,给小袁喝。”缓了一会,“你跟老五也喝。”

杜思苦说:“我去叫我爸进来。”

袁秀红把工具箱放好。

杜思苦走到门口,打开门。

杜父等了半天了,看到门开了,一下子冲了上来,他眼里满是红血丝,“老四,你爷爷怎么样?”

的声音在发抖。

“爷爷醒了,没事了,“杜思苦看了一眼要往里头的杜得敏,说道:“爷,屋里不能留太多人,你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太多人进去屋里空气不好,怕爷爷又犯病。”

“好,好!”杜父只听到“醒了''。

醒了好。

醒了就好啊。

“老四,今天多亏你了。”杜父拍着杜思苦的肩,“以后你说什么爸都答应你。”

直到现在,他才看到老四的头发跟之前不一样了。

没事。

短头发好,有福气,这老四一来,老爷子不就好了吗。

杜父很想得开。

他走到病房里,关上门,之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正在跟袁秀红聊天的杜爷爷。

真醒了!

还能说话!

“爸!”杜父鼻子酸得厉害,这眼睛不争气,水汽直往外冒。

杜思苦看到三哥了。

“三哥,你来得正好,我要回家拿东西,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杜思苦叫上了三哥。

家老三跑了一天,也是累了。

可是妹妹开口,他是答应了,“好。”他好像听到病房里有什么声。

“爷爷现在什么情况?”

“好多了。”

思苦说,“咱们回去路上聊。”

等会给拖拉机再加点柴油。

杜家老三跟着杜思苦往外走,这走着就不对了。

怎么往拖拉机那边走了

?

老四怎么还上了拖拉机,还拿东西,“三哥,过来帮我一下。”这摇把还是让三哥来吧。

老三迷迷糊糊的按照老四的吩咐,把拖拉机摇响了,然后跟着老四上了拖拉机。

就见老四开着拖拉机上路了。

他使劲晃了晃头,这才回神,一脸懵的问:“你这拖拉机哪来的?”

“机修厂的,三哥,我上次给你写的信你看了吗?”杜思苦边开车边说话,“拖拉机你要不要学啊?"

怎么说也是门手技。

“要!”

老三早就学了,就差上手了。

瞧,这上手的机会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