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修厂还有修理机器的女同志?
舒师傅给余凤敏派了任务,“小余,你负责这台机器的清理,记住,用小刷子一点一点的刷。”这种活锻炼耐心。
小余就缺耐心。
“好。”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呢?
余凤敏带上师傅带来的白口罩跟帽子,戴着手套,拿出大小刷子,开始慢慢清理。
灰尘大,得戴口罩。
这是师傅教的。
正干着活呢,食品厂的工人过来了,给每个人倒了水,还带了一把糖果,“同志,你们干活辛苦了。’
糖果用红红绿绿的纸包着,怪好看的。
余凤敏就爱这甜东西,清理到一半,过来了,扯下口罩跟手套,剥了一颗红色的糖果放到嘴里。
真甜。
“同志,你们机修厂需要糖果吗?”
余凤敏一琢磨,还真需要,“这用红糖纸装的糖可以当喜糖吧。”
“对,这个喜庆,味道又好,还有桔子味的。”
那正好。
余凤敏道:“我们宿舍有个女工要结婚了,就是不知道这喜糖买了没有,我回去帮你问问。”喜糖可不是一斤两斤的称,那么多人,要摆酒席,怎么着也得几十斤吧。
又问,“你们这喜糖多少钱一斤?”
“八毛钱一斤。你们要是买得多,我们七毛钱一斤就能卖。”食品厂的员工笑着说道。
“那便宜不少呢。”
余凤敏决定回去问问庞月虹。
过了一会,余凤敏又回去干活了。
食品厂的员工出去正准备跟领导汇报情况,出门就看到了厂里的包装工人。
“小马,不是让你先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
“我听说机修厂的人过来了,过来看看,咱们厂这机器今天能修好吗?”
“机修厂的人说问题不大,今天能修好。”员工说了一件趣事,“今天修机厂来的人里还有个女同志。”
小马心里猛的跳了一下。
会不会是月虹来了。
“还说宿舍里有人要买喜糖呢。”
小马冲进车间。
车间里。
余凤敏戴着口罩刚清理好了一台机器,正准备休息一会,再仔细检查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突然,胳膊上被人拽着,一阵猛车,她被人扯过去了。
口罩也被扯下来了。
什么人!
余凤敏怒目而视。
“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说句认错人就没事了?我胳膊都被你拽青了!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道,我跟你没完。”余凤敏很生气。
认错人!
不会先出声问问吗?
不会轻轻拍下肩吗?
就这么把她扯过来,是想干嘛,是不是想占她便宜啊。
余凤敏越想越气,一巴掌甩过去。
对面的男人没想到余凤敏这么凶,捂着被拍红的脸往后退了一步。
虎口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齿印。
“我告诉你,别想着一句认错人就能把事了了,没看过这么占人便宜的,我父亲可是革委会的!”余凤敏可不是吃素的。
食品厂的人听到动静过来了,进来就听到余凤敏说她爸是革委会的,心里一下子凉到脚底板。
赶紧过来说情。
“同志,小马他肯定不是故意,他父亲年后那会出了事,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劳动力,全家都指望着他,他为人老实,不会占你便宜的。”食品厂的员工拼命帮着解释,“他前一阵跟对象分手了,估计是认错人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这回吧。”
二车间三人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看到余凤敏站上风,就没说什么,都站在余凤敏的身后。
食品厂的员工踹了小马一脚,“还不跟女同志道歉!”
呆愣着做什么。
要是闹到革委会去,小马这饭碗指定保不住了,那一家子老小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小马赶紧低头:“对不住,是我认错人了,我几天受了伤,眼睛一晃发花,没看清。”
“同志,我们厂新出了一批奶糖,你要是不嫌弃,等会拿点给你尝尝。”食品厂的员工赔着笑,“这小马家里负担重,要是没了这工作,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这么惨?
余凤敏听着火气慢慢就下来了,当然,脸上还是没好色,“行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我好好在工作,他不由分说把我就扯过来。你瞧瞧我这胳膊,都扯青了。
又指着地上的白口罩,“这口罩绳子都断了。”
“是是是,我们马上给您换个新的。”食品厂的员工扯着小马出去了。
出门走了一阵,直到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才骂道,“你是疯了吗,扯人家姑娘做什么,要不是姑娘心好,告你一个流氓罪,你能好吗。”
“我就是......”猜错了。
小马揉了揉脸。
他最近压力大,庞月虹说他压力大,不肯给他添负担。
他不觉得苦。
要是为了月虹,这日子再苦也是甜的。
“小马,你家什么情况你知道的,你之前那个对象就是个势利眼,她不可能回头的,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是真想找,找一个踏实能照顾家里的,这不比什么强?”
食品厂的员工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小马不接话。
机修厂。
杜
家老三早早就出门了。
先去铁路食堂,这太早了,食堂才开门一会,东西都还没备齐呢。
不过食堂的大厨胖婶(姓朱,老卫媳妇)跟杜家关系好,给老三弄了锅疙瘩汤,这吃食做起来快。
“谢谢婶。”杜家老三不怕烫,吃得快。
胖婶问他:“你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爸昨天晚上脸色不太好。”
杜家老三:“有不少事呢。”
原来杜家真有事。
那胖婶就放心了,她还以为杜哥是是因为她家小北去了铁路工作不高兴呢。
“老三,你最近怎么样,找着工作了吗?”
“在找,没合适的。”
杜
家老三说道。
“老三啊,你卫叔煤厂那边缺人,你要是想去煤厂工作就跟婶说一声,我让你卫叔帮你安排安排。”胖婶热心道。
一报还一报。
杜哥帮了她家卫北,她也投报李。
“婶,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杜家老三挺感谢的,“成不成等过两天我都给您回话。”
“好嘞。”
“婶,我吃完了,回见。
杜家老三给了粮票。
胖婶收了。
帮归帮,这粮票还是要收的。
杜家老三吃完饭,有力气了,没等公交车,直接就往机修厂的方向走。公交车发车慢,要是路上碰到公交车了,再伸手拦下就是。
走了好久,等碰到公交车的时候,已经快到机修厂了。
杜家老三没招手拦车,直接走到了机修厂。
“同志,我找杜思苦,您能不能帮我叫她出来一下。”
“你是?”
“我是她哥哥。”杜家老三说,“那天晚上我送她来机修厂的,您还记得吗?”
“我去帮你问问。
今天值班的保卫科同志不是那天晚上的。
不过没关系,最近杜思苦保卫科跑得勤,跟这边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吴队长,杜思苦她哥来了,找她有事。”
吴队长道:“小杜今天去纺织厂了,让他哥留个条子,等晚点小杜回来我们再转交给她。”
保卫科值班的同志回到了岗位。
跟杜家老三说:“同志,杜思苦出差了,你留个口信,或者写个条子,到时候我们帮你转交。”
不在?
杜家老三皱着眉:“出差多久?”要是长差的话,或许可以避开家里人。
“短差,今天就回。”
杜家老三道:“你这边有纸笔吗?”
保卫科的同志把纸跟笔递了过去。
铁路家属大院。
“杜叔,我跟黄姐都看出来了,你们家老四跟我们家沈洋都处出感情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两情相悦。我觉得吧,孩子们有这个意思,我们做长辈的该成全他们。您说是不是?”
刘芸准备趁着两老在,把杜思苦跟沈洋的事情定下来。
只要杜爷爷发了话,这婚事就十拿九稳了。
杜爷爷觉得手上饼有些烫嘴。
杜爷爷觉得这事不好:“小刘啊,你家沈洋不是才结了婚吗?两口子伴嘴是正常的,你让沈洋把他媳妇接回来就是了,怎么还要把我老四扯进去。”
这不像话啊。
这饼他还是不吃了。
“杜叔,话可不是这样说,那天晚上两孩子可是谈到房子的事了,我家沈洋分房了,他特意跑到你家跟老四说。我这当妈的都不知道,他第一个跑来找老四,要是没感情,他何必跑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