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垂眸绕过这个大个子低头往里走。
身后,很容易被察觉的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加重了,以浅显的微小掠夺过脊髓。
不过是她向里走几步的时间和距离,她将书包放到了椅子上,身后如同争先恐后涌过来一阵风,猛兽掠食而过,又戛然而止,微弱流动的空气将她耳侧鸦黑的发梢吹起一小弧。
高大健硕的肉墙堵在了她的身后,但却没敢触碰她,他凸起的被黑色内衬包裹着胸膛肌肉离她的距离最近,不足一拳。雄壮的身躯对她而言能够遮天蔽日,黑色的阴影笼罩住她。
“林贝,我想和你道歉,你别不理我。”少年的嗓音像是千辛万苦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压着下巴在凝望她的后脑勺和侧脸挤出来的,沙哑的嗓音像是在摩擦沙子。
林贝握着身前椅子边缘的双手十指微微蜷缩,唇角抖了抖,却仍然没有动作,没有转身没有回头,静静站在原地。
卢卡斯继续说:“我不该干涉你的决定,不该和你赌气,不该说其他兽人都是居心不良,不该和你吵架。”
林贝站在原地的身体没有一丝反应,不为所动,自顾自拉开椅子在桌子前坐下,垂头低眸拉开书包拉链把书本和模型拿出来继续研究。
卢卡斯孤零零站在原地,沉默地矗立了一会,看林贝真的没有一点反应,还是不想理他,只觉得万箭穿心,心脏被随意揉搓成一团皱巴巴的纸,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只无形穿透皮肉胸膛的大手控制,无法动弹无法挣脱。
他好几天没看见她了,他真的好想她。
分别的这几天他度标准日如年,时时刻刻都会回想起她最后发给他的那条消息,她想要和他绝交。
他的心就如同在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又哀怨不已,即便他还是不喜欢她去接近其他兽人,可是他受不了她再也不理他,所以他先行认错,夜以继日想了很久做了很多很久的准备,可是得到的,还是只有她冷冰冰的背影,她还是不想理他,她真
要抛弃他了………………
一滴泪珠砸在胸前的衣裳上,晕染融进了黑色的制服内衫里,卢卡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没忍住流泪了。
眼前柔弱纤细、皮肉白嫩的人类女孩,不仅仅是拥有最细腻的情感和友善的品质,还是一个冷心冷情、绝情的女人,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当初对他多好多热情,千方百计在庄园的时候在德罗维尔眼皮子底下都敢明目张胆地靠近他,可是现在
呢?她在亚瑟顿学院不用依靠他了,她就可以弃他于不顾,说绝交就绝交,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她根本就不关心不在意他,只是拿他当个消遣打发时间的玩意工具!
身后的空间静滞了一会,传来了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卢卡斯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林贝翻书的手一顿,眸光动了动,抿唇收回神思继续看书。
空气再次静默。
因为有了从前在庄园和系统说话的时候被德罗维尔听到的经历,所以之后林贝和系统的交流都在脑子里。
她把系统喊了出来:“系统,我在这个世界会死吗?”
系统机械的女声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温度波澜,简洁明了:“会的。
林贝大惊:“那要是我在五个心动嘉宾的心动值百分百之前就死了会怎么样?我还能回去吗?”
“在这个世界死亡,那您将会永远消失。”系统尽职尽责回答,沉默了一会,在林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机械女声又道,“系统建议您,请不要做任何揣测系统安排和违背系统安排的行为。”
大概一根中指蜡烛燃尽的时间后,身后的方位又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心绪,林贝的脑袋旁伸来一只骨头粗长的手,一张纸被摆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卢卡斯又放轻脚步坐了回去,只是也不完全坐回去,侧着身子时时盯住对面的反
应,一丝细微的面容神情变化都不放过。
林贝拿起那张纸看上面写的内容??
“亲爱的林贝:
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因为自尊心和你吵架,不该把我的意志凌驾于你的意志之上.......我卢卡斯在此发誓,以后只听林贝的话,唯林贝是从,林贝让我揍谁我就揍谁,再也不插嘴林贝和谁接触,只求林贝能够理理我......
落款:不再惹怒林贝的卢卡斯。"
落款的下面空白处,还有一小幅小狮子头落泪的可爱简约简笔画。
这是林贝来到这第一次见其他兽人画画,不得不说卢卡斯的绘画还是很有趣的,和这个世界冰冷的画风格格不入。
林贝勾唇笑了笑,将手上的纸放下,将椅子转过去,问道:“真的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再也不干涉我做任何事?”
卢卡斯连连点头,因为他激烈的举动,头上蓬松的金毛也跟着抖动。
不过点完头,还是微微低垂下脸和褐色的眼瞳,委屈哀怨地蹙眉,不敢太明显用力,言语艰难:“…….……但是我会不高兴………………你现在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我也不喜欢。”
她今天出入过很多场所,见过的人也杂,还没进行味道清除,也还没洗澡,所以以他的鼻子来闻,肯定是不好闻的。
林贝失笑:“那我以后也会多注意你的情绪的。”
卢卡斯黯淡无光的眸子骤然有了神色,抬起:“真的?”
林贝点点头:“真的。”她柔和地抿唇笑道,“我原谅你了。”
卢卡斯如一座小山的躯体蓦地从椅子上窜起:“你真的愿意理我了!?”不等她张口说些什么,他连连承诺,“林贝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林贝勾唇:“真的吗?那??”人类女孩的黑色瞳孔中倒影出他的身影,莹润带着水光的眼膜温情如含春水,“我可以看看你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