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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风波起

得了,这一嚷嚷,左右邻居都听到了。

章沁绕是再淡定,也一下子红了脸。

朱国文笑骂了一声臭小子,追着出去打儿子了。

年初三这天傍晚,常本华从阿芬婆家里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自从常小满死后,常明松就跟常本华这个妹妹彻底决裂了,尤其是李兰之,一看到她就破口大骂,要是敢出现到家里,扫把脏水都往她身上招呼。

一开始她偷偷求过大哥,毕竟以往大哥时不时就会接济她这个妹妹,她可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金饽饽,可这次大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她说啥都没用。

常小满死了四五年,他们兄妹俩就决裂了四五年,倒是阿芬婆这个前岳母,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听说这次过年大哥给阿芬婆包了个十块钱的大红包,因为阿芬婆今年刚好满六十岁。

刚才她去阿芬婆家就是为了确认这事,确认后心里越想越不爽。

突然,一棵大树后面传来阵阵呻吟声,声音听上去很耳熟。

常本华一个健步跑到大树后面,瞪大眼睛一看,然后就看到常静抱着肚子,脸色苍白靠在大树上,刚才那呻吟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常本华盯着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吃错东西肚子疼?”

常静一看到她,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没吃错东西。”

常本华:“没吃错东西你干嘛捂着肚子?”

常静疼得额头都冒冷汗了:“肚子疼。”

常本华翻白眼:“肚子疼就是吃错东西了。”

说完也不管常静的生死就要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儿子上次跟她说,他好几次看到常静在学校捂着肚子。

一次肚子疼,可能是吃错东西了,可经常肚子疼,那就是生病了。

常本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身跑回去拉着常静的手腕说:“走,跟我去找你爸和李兰之,他们到底是怎么当父母的?你天天肚子疼也不带你去看医生,这是没把你当你女儿看待!”

常静一听这话,脸色更苍白了,挣扎着不想回去:“我不去,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也没有天天肚子疼。”

常本华哪里能让她反抗,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叱喝道:“我告诉你,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不管你姓什么叫什么,我永远是你妈,这一点天皇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妈,你就得听我的!”

说着用力扯着常静就往常家去。

常静本来就是胆小没主见的人,一个耳光下,她再也不敢吭声了。

常本华来到十八栋,插着腰就嚷嚷了起来:“李兰之,你给我出来!”

李兰之正好在苏家,听到这话,黑着脸走出来:“常本华,你忘记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你要是再敢踏进我家一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常本华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我问你,常静天天肚子疼,你为什么不带她去看医生?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大家快来看看,这孩子都疼成什么样子了!”

李兰之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常静,蹙眉问道:“常静,你肚子疼吗?”

常静下意识摇头:“我不疼。”

常本华再次嚷嚷了起来:“大家看,孩子明明终成这样还不敢说实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平时在家里受虐待啊......”

话还没说完,楼上就“哗啦”一声泼下一盆冷水,正好倒在常本华头上。

虽然广东的冬天不冷,但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常本华还是被刺激得全身哆嗦了一下,气得破口大骂:“是谁泼我?”

常美出现在窗口,冷着脸说:“是我。”

“还有我。”

林飞鱼白皙的脸蛋也出现在窗口,接着一盆水再次从窗口头发下来。

梅开二度。

常本华气得差点当场去世:“你………………”

章沁说:“谁说生女儿不好,你看你几个女儿可都护着你。

李兰之心里也觉得爽。

倒是刘秀妍在一旁撇了撇嘴。

常本华还想闹,但常静疼晕过去了,众人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才知道她这是生了胆道蛔虫。

医生说胆道蛔虫发作时会非常疼,就是大人都忍不了,有些大人疼得大哭大叫,十分痛苦,但常静居然忍了那么久,实在太能忍了。

大家都问常静为什么不跟大人说,常静一直哭着说对不起,就是不说原因。

林飞鱼却知道为什么,以前她在广西农村时,生了病也极力忍着,就怕给阿婆惹麻烦。

她快有十年没见到阿婆了,她很想阿婆。

这些年她每年都会给阿婆写信,阿婆也会给她回信,还会给她寄一些广西的特产,只是只言片语根本不能化解她对阿婆的思念。

她已经想好了,等高考后,她就带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广西看望阿婆。

***

六月份,章沁从广州外语学院毕业。

她被分配到对外贸易中心,工作体面,待遇也十分好,羡煞旁人。

大院的家长知道后,更加鞭策自家孩子努力考上大学。

朱翠芳也很羡慕。

章沁知道后,鼓励她去报考成人高等教育,只要成绩通过,便能得到一张函授大专的文凭,虽然不能包分配工作,但对以后提职称有很大的帮助。

朱翠芳考虑之后,偷偷去报了名。

常欢这边考上了卫校中专,苏志辉在蔡副主任的帮助下,进了跟姜珊同一所职业中学,同样学的工艺专业,因为其他的,他都不会。

而钱广安被家人逼着上高中。

三大刺头开始走向不同的人生轨道。

朱国文把鱼档交给两个帮手,然后带着钱一个人去深圳找商机,但他运气不好,机会没找到,反而被人坑掉了所有钱,一下子把这两年赚到的钱全赔进去了。

朱六叔知道后,直接气倒进了医院。

朱国才这个大哥更有话说了:“我早就说过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赚大钱的命,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行,好高骛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得不偿失的还不是自己?”

朱国文这次没忍他大哥:“大哥,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就是把钱扔到水里听个响,那也是我的事,别人管不着。老祖宗说过,失败乃成功之母,我就不信我朱国文一辈子都失败,你是我大哥,你不看好我可以,但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朱国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臭小子,我是你大哥,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朱国文看着他大哥,面无表情说:“那就别为了我好,你的好我不需要。”

朱国文说完走了,朱国才气得在家里摔东西。

月经来了之后,林飞鱼像竹子一样,突然“噌噌”往上长,一年不到的时间,她长高了十几公分,比常欢还高了小半个头。

常欢对此酸得不行:“有什么了不起,我比你小,我还会再长的。”

林飞鱼耸耸肩,没理会她。

但自己突然长高这么多,她是非常开心的。

***

盛夏悄然而至。

这天,臭棋周拎着两瓶白酒出现在常家,眼睛布满血丝,一脸憔悴。

常明松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又跟弟妹吵架了?”

臭棋周不说话,径直走进来,把两支白酒放在桌子上说:“今天陪我把这两瓶酒给喝了。”

常明松看他这样子,以为自己猜对了,喊常静去饭堂打了些卤肉回来,又拿出家里的炸花生。

在他做这些事时,臭棋周一个人坐在桌边干掉了大半瓶白酒,一张脸喝得通红。

常明松担心他干喝酒会难受,正要把酒给收起来,就见臭棋周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舟舟死了......”

常明松人一下子被钉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舟舟是臭棋周和汪玲的第三个儿子,今年还未满两周岁。

臭棋周抹了一把眼泪说:“汪玲要上夜校,没空照看孩子,就把孩子送到我岳父岳母那里,我岳父岳母带孩子去公园玩,孩子多没看住,舟舟爬到假山上摔下来,把脖子摔断了…………”

常明松倒吸一口气,一想到常小满也是小小年纪没了,声音颤抖着说:“失去孩子的痛苦,我能明白。”

臭棋周又灌了一大杯白酒下去,脸涨得通红,眼睛也跟着变得迷离起来:“你不明白!你又没有失去过亲生儿子。”

常明松当他是喝醉了,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走过来就要拿走他手里的白酒。

臭棋周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脸上交织着痛苦和内疚:“你别拦着我,让我喝死算了,那孩子那么小,火化后连骨灰都没有,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跟被刀扎一样痛。”

常明松强势把他手里的酒瓶拿过来说:“我懂你的感受,小满走的时候,我也十分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两个儿子,你要为他们好好振作才行。

想到常小满那可怜的孩子,常明松眼眶通红,拿起酒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下肚,他被刺激得眼泪直流,眼底仿佛带着无法填平的深渊。

臭棋周抬起头来,看到他泪流满面,突然愤愤道:“松哥你没必要难过,常小满又不是你的儿子!”

常明松蹙眉看着他说:“志强,你喝醉了,连小满不是我儿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啪!

臭棋周拍了一下桌子:“我没醉!松哥,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敢跟你说,但我今天豁出去了,我儿子没了,我也不想再?下去了,小满他压根不是松哥你的儿子,他是嫂子前面那个男人的儿子………………”

常明松的脸都气白了,声音颤抖地说:“周志强,你他妈地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揍你了!”

臭棋周站起来,双手按桌边,红着眼睛看着常明松说:“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那孩子不是松哥你,在你们领证之前,汪玲看到嫂子去中医馆把脉,当时嫂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