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抱着你去相亲?”
唐敬尧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但曲尽欢仍旧从他的笑意里感觉出了冷意,阴寒渗人。
曲尽欢知道,唐敬尧生气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以前他发起火来有多凶狠,她是见识过的。
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林丽发错了,那太假了,也很没担当。
语音消息里明明白白提到了她的名字,她没法否认。
她低着头小声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也不算很久,就过年那会儿,唐敬尧在东南亚执行“卧底”任务,虽然不是官方派遣的,但冒充掸邦黑势力老大,并协助警方一举铲除毒枭集团,也算是卧底了。
当时她一个人在京北过年,除夕夜,她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心里空荡荡的,于是矫情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我。
林丽看到后,给她打了视频。
那晚上,她跟林丽聊了半个多小时。
林丽说:“七七,要不你试着找个人吧,就当是找个伴。一个人久了,偶尔确实会孤单。”
曲尽欢当时喝了点酒,有点微醺,窝在沙发上,软乎乎地笑着答应道:“好啊。”
林丽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什么样的?
曲尽欢眯了眯眼,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无数与唐敬尧有关的画面。
在版纳酒店的后院,他伸手递给她一张素白的西装口袋巾。
军训基地,他握住她手,手把手教她打枪。
她被刁难的那个雨天,他打着伞出现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夕阳下,他倦怠地坐在摇椅上看着她,虽然没有许她岁岁年年,但却给了她他仅有的一点温情。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过得去就行。”
因为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唐敬尧,而且就算是有,她也已经过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所以找谁都无所谓。
林丽说:“那我就给你寻摸着,要是有合适的,立马介绍给你。”
曲尽欢仍旧笑着答应:“好啊。”
过完年后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而林丽一直忙着探店的事,两人平时连见面都很少,谁都没再提。
没想到都隔了这么久,林丽却突然提出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
“那时候我们已经分开四年多了,你又突然消失,我不可能永远活在回忆里,总要往前走。”
言外之意,唐敬尧要是一直没出现,她也就找别人了,甚至跟别人结婚。
她说的很坦然,眼神清凌凌地看着唐敬尧。
唐敬尧敛心口有些发闷,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颓然无力地敛去了怒意,抬手揉揉她的头:“现在我回来了。”他嘴角一勾,笑着说,“宝贝儿,别再三心二意,踏踏实实地和我在一起。”
曲尽欢当时没答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趁着上厕所,回绝了林丽,说已经找到了。
然而人在生病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里就会变得很脆弱,很容易依赖上另一个人。
晚上回到公寓,她洗漱完正准备睡觉时,突然痛经,痛得她像只虾米似的蜷缩在床上。
唐敬尧急急忙忙出去给她买止痛药,买暖宝宝。
然而药买回来后,曲尽欢却不吃,她对吃药非常抗拒。
唐敬尧没有逼她吃药,而是撕了张暖宝宝贴在她小腹上,又给她冲了杯姜汁红糖水。
曲尽欢喝了热汤的一杯红糖水,又贴上暖宝宝,肚子好受多了,疼痛也慢慢缓解。
而这时唐敬尧坐在床边,暖融融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凌厉的面容照得有几分柔和。
曲尽欢拉住他一根手指,心里攻防逐渐瓦解,要不就这样吧。
人生匆忙一场,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至少这一刻唐敬尧是真心的就够了,至于以后,现在社会浮华,人事变迁快,大家都不再许诺以后,况且她现在真的很想有个人陪伴。
她没有家人,爷爷奶奶去世后,便孑然一身,逢年过节,连个饭搭子都没有。
就像去年的除夕夜,她一个人在公寓,坐在沙发上,独自看着春晚,吃着速冻饺子。
新年祝福的消息,一条又一天,可她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那一刻,她很想身边有个人,能陪她一起说说话,陪她吃一顿年夜饭。
她突然理解了当年唐敬尧让她跟他在一起时说的话??他说他想有个伴。
那时候唐敬尧风头正劲,趋炎附势的人一堆,一口一个四哥、四爷,喊得恭敬又谦逊,可走心的没几个。
名利场上的话,有几分能当真?
她又想到了唐敬尧说的“高处不胜寒”,二十八九岁的唐敬尧,正好攀到巅峰,成了海城资本界大佬,在海城一手遮天。
可站得越高,越是孤独,风华正茂的男人,却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她的出现,只能说出现得正合适,在他最风光也最孤独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她要是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可能他们都不会纠缠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