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一鸣异常冷静的样子,冯秋瑜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她的头突然很反常地歪了一下,旋即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她突然转身背对方一鸣,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巴里用很细微的声音呢喃了几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鸣竖起耳朵,只勉强听到了“妈”、“我不想”这两个字音。
“是和鬼老妇有联系,亦或是精神有问题......”
一鸣已经在第一时间拜托小红把刚才自己看到的这些画面,包括被埋在土里的三个男人,保存下了视频文件,统统发送到了崔圣龙的微信上。
冯秋瑜又重新转过身来,这一次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方一鸣读出了一种名为危险的信息。
“她要动手了吗……………”
方一鸣的手下意识放到了离裤腰最近的地方,他在屁股后面藏了把菜刀。
出乎意料的是,冯秋瑜并没有突然发难,而是突然捂住了额头,一脸痛苦,同时用近乎呻吟的语气道:“他们,这几个臭男人,都该死......但是你......你不一样......”
有些语无伦次,但一鸣似乎抓住了一点线索。
片刻后,她的偏头痛似乎好了一些,恢复了平静,直视着他的双眼,道:“是我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就算我是这样的女人,你还会要我么?”
要你个鬼哦!
方一鸣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眼下这个节骨眼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演技!但凡他敢说半句掏心窝子的话触怒眼前这个女疯子,他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你害他们,一定有你的理由吧......”
方一鸣勉强还能保持自己优质贴心暖男的气质,故意岔开话题的同时也旁敲侧击打探内情,道,“毕竟,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能理解我?”
冯秋瑜的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既然说过,有和你长相厮守的念头,就不会后悔。”
方一鸣说话的同时一边也在祈祷千万别遭天打雷劈。
冯秋瑜低下了头,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走吧。’
她似乎有些难以自持,捂着嘴啜泣。
“我不会离开你的。”方一鸣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论你犯什么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事实是特么的任务还没提示完成啊,你让老子去哪啊。
“来,把一切都告诉我,和我分享你的痛苦,我会和你一起度过难关。”
方一鸣一脸关切。
冯秋瑜微微垂首,擦去泪痕的同时,也沉默了片刻。
“好,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的话音刚落,方一鸣就看到眼前寒芒一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鸣一脸毫无意外的表情,面色凝重地望着冯秋瑜,此时此刻,在他突然探出的手掌心里,正死死抓着冯秋瑜拿着刀子的右手。
还好他对这类变态早有认知,要不然这下子就小命不保了。
“你不是想永远都和我在一起么?”
冯秋瑜轻声道,“留在这里吧,和他们不一样,我会把你雕琢成我最美丽的艺术品,之后我就会慢慢把一切告诉你。”
方一鸣正想说什么,冷不防看到冯秋瑜的脸庞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脸,惨白,干瘪,布满皱纹,没有眼球和唇口。
鬼老妇!
变脸只是持续了短短一刹那,但一鸣猝不及防之下也是被吓得够呛,往后倒退了两步,不经意间松开了手。
冯秋瑜手持水果刀,大步近,方一鸣知道她身上有古怪,不敢和这个看上去只是个弱女子的变态缠斗,连忙往屋里逃,然后飞快跑到前厅,打开门要往外逃。
可是他一打开门冲出去,就立马怔在了当场!
周围的场景......竟然没有变化!
依然是前厅!
明明已经穿门而过,可是他却又出现在了前厅里。
他心中瞬间涌上万分惊惧,又打开门冲出去。
结果和之前一样,他依然还在前厅!
前院就在眼前,可他每次迈过门槛,就会发现周遭环境又变回了前厅。
方一鸣又惊又怕,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大家都知道,就是在夜晚的时候,会被困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迷失方向感,走不出去。
很显然,他遇到的并非那些砖家说的什么闭着眼睛或找不准参照物,而是真正的鬼打墙。
而这也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
这房子里真正恐怖的东西,开始对他动手了。
“啪。”
什么东西开关的声音。
紧接着一鸣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轰哒,哒,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急促,那竟然是......
方一鸣愕然回头,正看到刚从后门尾随进来的冯秋瑜手里的电锯转速刚刚?升到极致。
“我......我草......”
方一鸣脑门一下子都热出汗来了。
冯秋瑜手持电锯,脸上的笑容令人发寒:“呵呵,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你不要我命你拿那玩意儿做什么啊!?
切我的手炖汤喝吗?
方一鸣跳起来跑出大门,不出意外又回到了前厅,眼看着冯秋瑜缓步逼近,他顾不得多想,只好往楼上跑。
他来到二楼,一想起昨夜的见闻,心中思虑了瞬间,还是决定跑上了三楼。
“哒哒哒......”
身后,电锯声在逐渐逼近,伴随着的还有冯秋瑜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道里回荡。
方一鸣在走廊上驻足片刻,快速打开左手边的房门,是一间卧室,有壁橱和床,带窗户的,他当即跑上前,要看有无阳台和平台可供逃跑。
结果很遗憾,外面别说是平台了,甚至就连可供站脚的外檐都没有。一鸣连忙又冲出房间,进到了对门的房间里。
电锯声更近了。
这间是个书房,里面都是书架,上面放着杂乱的书本,还有一张书桌,放着几张毛笔字,方一鸣从拿起压着纸张的那块砚台,飞快离开,然后跑到楼道最深处的那个房间,不假思索地开门溜了进去,然后就躲在了门后面。
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还有苍蝇,很多的苍蝇。
嗡嗡嗡地到处飞。
什么怪味,这么臭………………
但一鸣眼下明显无暇顾及那么多,他手里紧握着砚台,躲在门背后的墙角里,浑身每一寸肌肉都随时准备着牵一发动全身。
“哒哒哒……………”
达到LV4后,他的听觉比过去灵敏得多,此刻他能听出冯秋瑜已经走到了三楼。
“咔嚓”
冯秋瑜打开了第一扇门。
方一鸣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门把,轻轻按上了锁。
他隐隐听到了壁橱移门打开的声音,冯秋瑜在第一个房间走了一圈后,又打开了第二扇门。
不多时,出现了第三扇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冯秋瑜的脚步声和电锯声来到了门口,近在咫尺处。
方一鸣顿时屏住了呼吸。
“咔嚓”
就在他心脏跳动频率达到了至高点的这一刻,第四扇门被打开,还好不是一鸣眼前的门,而是他所在房间的对门。
方一鸣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他知道她很快就会来打开这扇门。
汗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
"......"
电锯声再度由远而近。
她来了!
这次应该就到这间了!
方一鸣死死捏着砚台,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自卫工具。
出乎意料的是,冯秋瑜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后,就带着电锯声缓缓离开了。
听她的脚步声,似乎是顺着楼梯下去了。
方一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过头准备在这个房间里找点什么更有利于自卫的器具,比如棍子什么的,有桌子的话,桌脚也行...………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东西。
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瞠目结舌。
这是一间未经装修的房间,连地板都没铺设,还是水泥地,里面什么都没有,仅摆放着三只大缸。
那种缸方一鸣认识,是用来踩腌菜的,小时候住在农村的时候奶奶家就有。
而最中间的那只大缸上,竟然耸拉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头颅!
准确地说,是有个人被放在了大缸里!
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件事,那个缸虽然体积不小,却远远不足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的身体,除非......
一鸣脑子里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个人的四肢都被砍断了......
趁着冯秋瑜在二楼搜查的空档,方一鸣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越走近一步,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就越浓烈,看样子这股臭味应该就是尸体腐烂的臭味了。
方一鸣捂着鼻子走上前,另一手抓着那堆长发把头颅拉了起来,下一刻,他面色大变。
无他,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干瘪枯瘦的鬼老妇的面容!
这张脸上已经没有眼睛,眼窝下只剩两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明显是被挖掉了一双眼珠,张开的嘴巴里也一片漆黑,显然舌头也被拔掉了,她身上的水分仿佛全都被吸干了,皮肤皱巴巴紧巴巴地粘附在骨头上。
“难道她就是冯秋瑜的母亲......她没失踪,而是被做成了人彘残杀了......”
方一鸣惊觉震撼。
人彘是古代发明的一种极度残忍的酷刑,就是把人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聋),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多被扔到厕所里或者装在罐子里,生不如死。
最出名的是汉朝的吕太后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还安排了专人“照顾”,然后丢弃在茅厕中任其痛苦死去,割掉耳朵,把脸划花。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这么折磨自己的亲生母亲?”
方一鸣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但造成眼前这等惨绝人寰的奇观者,不是冯秋瑜又能是谁?
“哒哒哒……………”
那个让人惴惴不安的电锯声再度靠近。
赫然是在二楼一无所获的冯秋瑜二度来袭。
“呆呆呆......”
方一鸣惊愕转头,正好看到房门被剧烈转动的电锯穿透的一幕,一时间破木片横飞。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
方一鸣心跳越来越快,电锯切割房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房门很快就被那条包裹着肉色紧身打底裤修长美腿给一脚踹开了。
明明是一张天使的面孔,落在此刻一鸣眼中,却比恶魔恐怖狰狞十倍。
“你惊扰了我妈.....”
电锯在抖动,冯秋瑜面色阴沉得可怕,缓缓逼近方一鸣。
“这真的是你妈?你说她失踪了,原来是被你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方一鸣下意识握住手里的砚台,一边说话试图分散冯秋瑜的注意力,一边稍稍往后退,准备在下一刻不退反进先发制人。
就在这一刻,他惊觉手腕一紧,竟不能往前挪动分毫,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看,只见在他的手腕上居然缠着一束头发。
他顺着这束绷直的头发看去,竟真是来自于人彘!
此时,人彘的头发仿佛全都活过来了一般,像蛇一样扭动乱舞。
不只是头发,分明早已死去的人彘在这一刻竟然也动了起来,它的头缓缓扭动了两下,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
“果然......猛鬼公寓发布的任务里,怎么可能没有凶灵插手?”
一鸣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好死不死就往这个房间里钻,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上天入地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