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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赴苍琅

少年微笑着垂眼,掩住眼中的一缕轻慢。

想得很美,但怎可能会这么容易?

唯有对灵力极其敏感且对阵法一道浸淫颇深者,才能在瞬息间找出剑阵的漏洞,再利用阵剑逼停。

MME......

不愧是他们木河南家的人,可惜被老祖宗逐出了南家。

他身旁那同是南家子弟的内门弟子见他没说话,便悄悄接过话茬,道:“的确是很妙,但这剑阵至多只停几个呼吸,她的速度不够快的话,依旧会被剑阵追着打。而且还会有一个后患??”

话未说完,断剑崖上便传来一阵此起彼伏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嚓”声??

竟是有十数个剑阵同时被激发了!

两名南家子弟一同看向崖上的身影,只见那少女不慌不忙地抛出一把阵剑,每截停一个剑阵便快速往上窜几寸。

越来越多的剑阵朝她涌来,怀生眼观八方,所有心神都用来截停剑阵,再无暇顾及从风洞、崖壁里射出来风雷刃。

她一边运转天星剑诀,由着那些个风雷刃入体,一边快速攀登。不过一刻钟的光景,她已经越过二十来个剑阵,攀到了七十丈之高。

依照开山门宗规,这高度已足以入内门。

“你说得对,这孩子祖窍不开,的确是可惜了。”

棠溪峰顶,何不归端着凉透的茶盏,对段木槿淡淡道。

段木槿道:“难怪她宁肯闯断剑崖,也不愿靠荫蔽入外门。这孩子实力不错,唉,要不是我穷得叮当响,我还真愿意收她做亲传。”

说着目光往下落十数丈,又道:“她下边那小姑娘也不错......哎哟,我这乌鸦嘴真不能夸人。”

刚被乌鸦嘴木槿真君夸过的楚窈攀到五十八丈,手中剑没能及时拔出,被剑阵绞碎,一个措手不及便从崖上摔落。

她吭都不吭一声,十指牢牢扒着崖壁,随着身体的下坠抓出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下头的老楚看得眼眶发红,慌忙道:“小幺儿,你已经成功入得外门了!放手罢!”

楚窈一连下坠二十丈,但她没放弃,血肉模糊的手指头依旧扒着崖壁。待稳住了身形,她咬紧牙关,重新往上攀。

然而这一次,她只攀到三十丈,便再次从断剑崖坠落,十根手指头再无力攀住崖壁。

她眼睛始终盯着崖上那道同样鲜血淋漓的身影,很轻地说道:“你要登顶啊......”

陆平庸睁开眼,正要御风接住楚窈,一道白光陡然间自崖壁亮起,正在坠落的楚窈竟往上倒飞,被吸入白光里。

陆平庸惯来没甚表情的脸露出错愕之色:“传承剑阵.....”

棠溪峰上,何不归笑眯眯赞了一声:“不错不错,这孩子竟然被传承剑阵选中。看来师妹你今天的嘴终于不乌鸦了。”

段木槿轻哼一声:“师兄可看得出是哪座剑锋的传承?"

何不归凝目细望,半晌,眉梢一抬,语气有些欢喜:“无双峰。”

无双剑失踪万余年,无双峰的传承一度断绝,好在陆平庸两百余年前在断剑崖得无双剑阵传承,这才续起了无双峰的香火。

何不归老怀甚慰:“无双峰的香火越来越旺了。”

崖壁白光转瞬即逝,正等着接人的老楚见宝贝女儿没了踪影,忙道:“我家小幺儿呢?!"

他身旁的南家子弟南星回望着白光消失的地方,道:“那位师妹被传承剑阵选中了,这是难得的机缘。”

南星回说完便看向崖壁上的另一人,也是最后一人。

传承剑阵数百年难得一见,今日已有一人被选中。南怀生她………………

可也会有这样的运气?

传承剑阵的出现在散修里引起了好一阵骚动,但这阵骚动没一会儿便按捺了下来??

断剑崖上的少女已经过了九十丈,就剩最后九丈,便可登顶!

如果说传承剑阵数百年难得一见,那么在断剑崖登顶便是千年难得一遇了。

唯有攀过断剑崖的人,方知要登顶有多艰难。

涯剑山似乎在借着断剑崖告诉他们,仙途艰险,前路漫漫,似他们这般天资不受天道眷顾之人,若要登顶,那便要忍常人不能忍之痛,历常人不能历之险。

老楚落地时的那句登顶之言大家都听见了,但没人敢相信今日当真有人能登顶。

这千余年来,登顶者也就出了陆平庸陆长老一人!

谁能想到,今日很有可能会迎来第二人!

天光暗下,风愈刮愈大,将上面那人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

怀生越过九十丈时,连恢复闭目打坐的陆平庸都睁开了眼睛,平静如水的目光缓缓落到峰顶。

断剑崖往东有一面辽阔的石台,石台四周立有两排石柱,柱面刻着晦涩符文。

这片石台正是涯剑山弟子万分憧憬的“九死一生演武堂”。

被挑选到剑堂里的弟子每日只有一个任务,便是车轮战。连胜六场者,方算完成今日的训练。

这会大多数弟子都还在苦深火热地打着车轮战。

演武堂首座虞白圭举着个巴掌大的酒瓶,坐在角落,与少数几名胜者一起观看断剑崖。

“都说了我妹妹今日一定能登顶。”

初宿一面喝着牛头递来的茶,一面摊开手掌,对旁边几名亲传道:“灵石拿来。”

“这不是还没登顶嘛!”一个头戴羽冠的少年不服气道,“还有九丈呢,谁知道你妹妹撑不撑得住?”

九十丈之上,无论是风刃、雷刃,还是剑阵,都不是一个开窍期修士能抵挡的。

少年还真不信许初宿那个只开一窍的妹妹能攀到崖顶。她停在九十丈已经停了足足两刻钟,十有八九是没灵力了。

少年正要继续说几句风凉话,就见崖壁上的少女忽然动了。

怀生此时的感觉的确称不上好。

腥甜的血从唇角滴落,五脏六腑、七窍八脉全都受了伤,丹田亦是空空荡荡,再无半点灵力。

能坚持不坠落,全赖她这具淬炼过的肉身以及对疼痛的耐受。

她自幼便在诸多坎坷里摸滚爬打,对疼痛早已麻木。这些万剑穿心般的痛,非但不能叫她的动作有一丝迟缓,反让她越来越灵活。

?出阵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扎剑入壁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每一下都带得血珠纷飞。

她此时脑袋空得很,耳畔什么都听不见,唯有双目尚存知觉,不错眼地盯着崖顶。

tt. t. tt.......

时间一点点流逝,整座断剑崖变得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望着最高处的那人。

辞婴定定看着她满是血色的手,那上头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连指甲都被削掉了不少,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从前......挑战百仙榜时,也时常如此。

不言匆匆拿出的那颗回溯石里,曾放出几个打斗的画面。里头的她,不管是红豆还是六瓜,总是遍身染血。

从前是为了变强,现在也是为了变强。

两把血渍斑斑的断剑重重插入崖顶时,辞仿佛能听见那一道如金戈铁马般的钝响。

待得她双足一跃,稳稳踩上崖顶的地面,沉寂良久的断剑崖猛然爆出一阵欢呼声。

束发的绫带早已被风割裂,怀生满头青丝飘散在风里,她擦唇边的血渍,慢慢环顾了一眼。

崖顶之上并无美如画的万里风光,唯有阴沉的天幕、七座拔地而起的凛冽剑峰,以及乾坤镜外一望无尽的桃木林。

“崖顶的风景一点儿也不好看。不过,我喜欢站在这里。”怀生喃喃道,鲜血从指间划过残剑坠入风中,“真够累人的,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这口气还没喘完,她四周忽然亮起七道白光。

这七道白光亮起时,崖底的陆平庸蓦地站起了身,棠溪峰的段木槿打碎了价值两颗下品灵石的宝贵茶盏,演武堂的虞白圭放下了手里的酒瓶。

远处的剑坡之下,正在用传音符传音的朱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七座传承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