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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赴苍琅

“甚好甚好。”

掌门洞府里,何不归长舒一口气,道:“如此我总算能给云杪师姐一个交代了。

当初师姐把辞送回涯剑山时,曾严令要照料好辞婴。结果这小子差点儿死在了桃木林不说,还足足昏迷了十三年。好在现下总算是醒来了,修为也没怎么耽误,算是有惊无险挺过一难。

“你昏睡十三载,修炼却不受耽误,这在苍琅界乃绝无仅有之事。为免节外生枝,此事你需三缄其口,不宜对外人道。这也是我与你应御师兄担心之事,须知修仙界里不乏披著人皮的魑魅魍魉。你这具皮囊太易招来觊觎。我会对外宣称,你这一身

修为乃是我与应御给你灌顶所致。”何不归语重心长道。

灵台碎裂,身陷昏迷却能毫无瓶颈地涨修为,试问这样一具身体,如何不叫那些寿元将近的老怪心动?

辞?微微敛神,强行忽视脑海中那张春潮横生的脸,颔首道:“是。”

虽无惧旁人的觊觎,但何不归一番好意,他自也不会辜负,应承得很是干脆。

想起怀生在独鹿堂故作轻快的语气,辞婴顿了顿,又道:“弟子醒来后便去了独鹿堂,当年在桃木林昏迷后的事情,还望师叔能与我详细一说。今日萧家为何要阻拦南怀生入涯剑山?"

何不归倒是不曾想过这个连自己伤势都不怎么上心的小子,居然会如此关心南家和南怀生的事。

一时又想起了当初他便是为了保护南怀生,才会受伤昏迷这么多年。

何不归当日并未在桃花林,但大致的经过却是听段木槿与应御提过,三言两语便概括当日之事。

“那日你木槿师叔与应御师兄赶去时,萧池南与朱运已陨落在天星剑诀之下。他们的尸首附近也散落着南师侄的阵剑残骸。再加上朱运的儿子立下心魔誓,道他收到了朱运的血脉传音,称南师侄乃杀人者。”何不归说到这便顿了顿,“萧家因而认

定了是南新酒设局杀了萧池南。"

何不归心中自然不信南新酒会杀萧池南。

二人皆是涯剑山弟子,一人被杀,另一个人被陷害。律令堂首座辛觅在得到消息后,曾亲去萧池南的出事之地,试图用解豸镜追溯真相。

只可惜桃木林煞气太重,连打斗痕迹都难以捕捉,解豸镜只照出一团灰雾。

“这案子律令堂一直在追查。南怀生道你与她都见过那些斗篷人,你得空时可给你辛觅师叔发一封剑书,将那夜的所见所闻说与她听。至于南怀生,你且放心,当年她爹娘陨落时,我便已允诺,无论她资质如何,都会收她入涯剑山。”

辞婴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南叔和许姨,陨落了?”

“你不知?”

何不归讶然,这小子醒来后便去寻南怀生,他还当是为了此事呢。

“当年萧池南陨落后,南新酒生受萧家真君萧铭音一刀,金丹险些碎裂。又逢南怀生受阴毒反噬,生命垂危。为了救她,南师侄剖出金丹,为她融丹开灵。南怀生融丹开灵之日,南师侄夫妇二人同命咒破,双双殒命。

重提当年之事,何不归不由得又是一叹。

当年萧铭音会对南新酒出手着实是出乎意料,而南家置身事外任由萧铭音落下一刀,同样出乎他意料。

正是这一环又一环的出乎意料,使得南新酒伤上加伤,再无转圜的余地。

辞婴轻轻垂下眼。

南叔和许姨陨落了,许初宿和松来了涯剑山。也就是说,这十三年,南怀生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小鬼喜欢热闹,最是厌恶孤独,这些年,她都是如何渡过的?

辞按捺住心头涌出的怒意,道:“我既是万仞峰下一任剑主,当能随我心意挑选弟子入万仞峰,对吗?”

何不归挑一挑眉,道:“你想收南怀生入万仞峰?”

辞?颔首:“是。”

何不归思忖片刻,道:“万仞剑在你手里,你自是有资格择选弟子入万仞峰,但仅限于内外门弟子。若你想代你师尊收亲传,却是有些棘手。因云杪师姐常年不在万仞峰,只能由你代为教导。依涯剑山门规,唯修为在丹境以上者,方能教导新弟

子。”

言下之意,修为只有筑基境大圆满的辞婴,还没得资格代师收徒。

辞曾应承过南新酒与许清如,要亲自盯着那小鬼练剑、教她剑术的。

日后自然是他继续教怀生,但没想将她收为内门。

那两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家伙,一个是剑主亲传,一个是掌门弟子。那他高低也得给她整一个剑主亲传的身份。

“只要结丹便可以代我师尊收徒了?”辞婴云淡风轻道,“那我今日便结丹。”

话音一落,四下里登时狂风四起,灵气从四面八方倒灌而入,搅成一眼漩涡。辞?身处漩涡的正中心,衣袂翻飞,眉眼十分平静。

待得暴烈的灵气散去,他丹田内已然多了一颗九转金丹。

金丹凝成之时,无数乌云从四面八方急找而来,铺满一整个山头,云层里隐有雷光闪烁。

辞并未在棠溪峰久留,金丹一成便匆匆回了万仞峰??

他有预感他马上便要遭雷劈了。

果不其然,万仞剑刚在万仞峰落下,便有一道天雷轰隆隆劈下,精准贯穿他左手腕心。

盖地而来的雷电之力将他一整个人掀起,狠狠撞向洞府外的枫香树。

辞?黑着一张脸,垂头吐出一大口血。

白狐狸从他灵台挣脱出来,本想咋咋呼呼骂上两句,见他口吐鲜血,面如金纸,不由悚然一惊,腾空跃至他身侧。

“你把我锁在灵台时又干什么事了?怎么伤势一下子加重成这样?”

辞婴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穹,轻轻眯了下眼。

方才他结丹时便感应到了,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压制着他,不允他进阶。左手腕心更是灼痛得厉害,隐隐浮出一个淡淡的九枝图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待他匆匆回到万仞峰,悬在头顶的天雷迫不及待落了下来,在他左手腕,将那道若隐若现的图腾劈了回去。

很显然,此界天道在阻他进阶。

辞静静望着被劫雷击过的手腕,曾经出现过的九枝图腾已然消失,只余下一个铜钱大的焦痕。

他抬袖擦拭唇角血渍,看向白狐狸,问道:“九条尾,你说你叫什么?"

“星诃!”白狐狸气得炸毛,“跟你说多少回了!我叫星河,星河!别再叫我九条尾!”

“好,星诃。”辞难得配合,“你从前说,我本非此界修士,为了寻人,方会劈开虚空来到这里的,对吧?你且说说,你与我有何渊源?我原先是什么人?我要寻的又是何人?”

十八年前,他在苍琅界醒来时,这只奇奇怪怪的狐狸便已出现在他灵台里。

那时白狐狸曾提过一两嘴他非此界人士的话,只他当时失去记忆,对白狐狸的话嗤之以鼻,全当他是在骗人。

“你肯信我说的话了?当初是谁一直说我是骗子来着?”

星诃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毛发蓬松的尾巴高高扬起。

“你我原是在天狐一族的传承秘地相识的,那差不多是六千多年前的事了吧。我是天狐一族最后一只九尾天狐,虽然只剩下一个魂体,但也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至于你么,咦?不对啊??

星诃话音一顿,抬起瘦巴巴的脸,眯眼盯着辞:“我从前与你说那么多,你一个字儿都不肯信。如今怎会突然问起?黎辞,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还不算太笨。

辞?看着他,淡道:“昏迷时做了一个梦,梦中场景乃是一处名唤大荒落的仙域,那地方,我总觉得熟悉。”

“大荒落?”星诃眼睛一亮,“你的确是那里的上仙!这不是梦,是你的记忆吧!你都想起来了?可想起回去仙域的法子?”

辞盯着灰蒙蒙的天穹,想起了梦中那片苍蓝的天。

星诃说得对,那的确是他的记忆,不是梦。当初这狐狸说的话也的确不是在诓他,他是仙域里的神仙,到下界来是为了寻人。

“只记起了些许在大荒落的事,不多,都是一些细碎的片段。”辞婴轻描淡写应付一句,继续问道,“我可有与你说我要寻的是何人?为何要寻她?”

原来只有一鳞半爪的记忆啊……………

星诃顿觉泄气:“你从未与我提过那人是谁,我从认识你的第一日你便已经在寻人了。那时的你......还挺疯的。”

他说完便看了辞婴一眼。

天狐一族的传承秘地乃是一片空间碎片,辞婴会闯入那里并且将他从封印里唤醒,便是为了寻人。只他没寻到人,反而阴差阳错地唤醒了他。

在那之前,辞婴已经闯过许多个类似的失序秘境。这些秘境杀机重重,便是神族都不敢轻易去。

辞每回去,都是伤痕累累归来。待养好伤了,又继续闯下一个秘境。

“我认识你的这六千多年,你不知闯过多少地方。就连这个叫苍琅的破地方,我也不知你为何非要来。天道本不允许仙人私闯下界,尤其是人族界域。为了来这里,你连闯数个虚空罡,被天雷劈得连件护身仙器都没剩。或许是因着这缘故,你的

灵台和肉身才会出问题。不仅失去所有记忆,还变成了两岁小儿的模样。”

辞婴摩挲着左手腕心的灼痕,也就是说,他找那人至少找了六千多年。

他沉吟道:“依你对从前的我的了解,倘若我被,被,霸王??”

“硬上弓”这三个字,他愣是说不出口。

其实不必问,依他对自己的了解,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若真是被人霸王硬上弓了,定会上穷碧落下黄泉地追杀那人,无论她躲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