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方方正正叠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裳,流光溢彩,说不出具体是什么色,光一照,便有流光闪烁,隗捡起来展开,是一件小马甲。
她正低头细细打量,闻无欺就从后贴过来,呼吸拂在她颈上,附在她耳畔,他贴得极近,她仿佛听得到他胸膛里那颗心剧烈的跳动声:“穿上试试?要是不合身不喜欢这样式的话就让谢慎那老家伙给你再改改。等你穿上,我在甲中输入灵力,以
后心脏跳动紊乱时,甲衣能舒缓你气息,你欢喜吗?”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有些害羞,可贴过来的唇却悄悄亲了一下隗喜的耳朵。
隗喜心想这样一件护心甲谁还会在意样式,她能活着就很好了。
但是她稍稍偏头看闻无欺,他正打量着那件护心甲,眉眼认真,见她望过来,便立即也看过来,近在咫尺的一双眼,她在他眼中的样子那样清晰。隗喜说不出别的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在讨好她?
隗喜实在没那么狠心,他这样温柔,专注地望着她,期盼得她欢喜,他又......顶着如玉的脸,她内心是有挣扎的,但很轻易地就点了头,却诚实地说:“欢喜的。”
她别开脸,低头去脱外衫。
对隗喜来说,脱了外衫里面还有一件齐胸襦裙,并不算多裸露,她毕竟是穿越来的,有些时候会忽然了这些,但对于闻无欺来说,这画面有些刺激了,他呼吸一滞,浑身都热了起来。
隗喜将那件马甲穿上,待她将衣带系好,发现那件马甲瞬间就隐没了,根本看不出来身上多了一件马甲。
她忍不住赞叹:“谢家家主真厉害,看来无须什么样式......”
闻无欺从后拥住了她,脸埋在她脖颈里,他的心跳也紊乱起来,隗喜察觉到后背心处有暖流淌入,正是灵力灌入的感觉,她忙说:“你别,你现在有伤,这灵力应该谁都可以储存在甲衣里的。”
隗喜要挣扎,闻无欺却笑出了声,黏黏糊糊道:“你心疼我啊?这点灵力不算什么,难不成你要让别人的灵力来保护你吗?我不乐意。”
他语气带俏,显然因为隗喜的话心中愉悦。
她关心他,她甚是喜爱他!
隗喜默然,她原本想说她自己一点点灵力存进去也是可以的。
闻无欺说完,又亲了亲她颈侧,轻柔如羽毛般的亲吻,落下来时都叫人知道他心中的轻快喜意,却又重重地压在隗喜心头,她清醒着,又仿佛在沉沦着,反复挣扎。
“小喜......”闻无欺见她一直没回头看他,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叫了她一声。
隗喜回头看他,感受着护心甲有了灵力后暖意融融包裹着她,当然还有他清醒过来后灼热的体温也在包裹着她,常年冰凉的身体都似乎再也不畏惧冷意,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揽住了他脖颈,她内心挣扎着抗拒着,她说服自己,不过是给他一
点甜头。
她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同样轻柔的一个亲吻。
闻无欺看看她,便笑了,重新躺了下来,他的面容比刚才要苍白一些,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看着她说:“我要睡会儿,你坐在这陪我啊。”
他接下来要去九莲台养伤,尽快将仙元修复好,虽然他是无所谓,但是还要去昆仑神山。
闻无欺心不在焉想着这些,视线就更缠人了一些,眸光濯濯春水般轻柔。
隗喜点头,轻声说:“好,你睡吧。”
闻无欺最后看她一会儿,牵住她的手,闭上眼,他唇角翘着,显然很满足。
他很快睡了过去。
隗喜披上外衫,一直坐在床沿,垂眸看他,她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闻快是傍晚时来的,他来时,把明樟又带了过来,凑巧那时闻无欺又醒了过来。
隗喜坐了一下午,手脚酸胀,便趁着这时间出了门,在外边来回走动。
她并不走远,就在门外的院子里,虽然九重莲山十分安全,但她也知道修仙界的意外有时候难以想象。
她慢吞吞来回走着,舒展筋骨,心里一点一点想着接下来要去昆仑神山一事。
从麓云海小洞天中出来,所有人都需要休养疗伤,她本以为出来就要去昆仑神山,谁知还要过两个月。
最近一个多月看闻无欺天天泡药浴,她生出了一点心思,她现在很难修炼,那不如试试看学医,以前她否决了这事,觉得学医又没有攻击力,她那时想着杀闻无欺必须要厉害的修为,可如今,她想......她想学点医很好,能自医,也能医人。
等她以后能如正常人一样修炼了,再去考虑修攻击力高的功法。
鬼道......就算了。
她不想变得无情无义如尸傀。
身后门开了,隗喜回头,闻这段时日忙着族中事务,面容一直是憔悴的,但此时他显然松了口气,见隗喜望来,便对她道:“近日多谢隗姑娘对家主的照料,家主接下来要去九莲台养伤一段时间,姑娘可以好好歇一歇养养身体。”
九莲台除了是极适合修炼闻氏功法的地方外,那里的水幕结界,以及寒洞内的寒玉都对疗伤极有帮助,当然,这需要能运转灵力的情况下,配合闻氏功法。
隗喜听完,视线落在随后跟着出来的人身上。
闻无欺着白衣,褒衣博带,温润隽雅,抬眼看过来时,目光专注,他忽然迟疑了,要不,不去了?
隗喜一下明悟他的眼神,他如今站了起来,一月多过去,人到底清瘦了些,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如玉的身体好好的,她上前几步,站到闻无欺面前。
十分有眼色地拉着明樟站远了一点。
隗喜仰头看闻无欺,“你瘦了很多,抱我的时候骨头硌到我了,所以好好养伤吧。”
她的声音很轻,说这种话,还是有些赧然,不过她本来就孱弱,身体感知敏感些也正常。
闻无欺喜爱她关心爱护自己的样子,俯下身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看着她,忍不住心中痴意,低头吻了吻她因为羞赧而泛红的眼睛,他声音温润又有些欢喜。
“好。”他说完,又忍不住笑,低声补了句:“那我走后,我让小玉回来陪你啊。”
隗喜自然也说好,见他还期盼地看着自己,迟疑一下,仰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闻无欺一离开竹林小院,回头的视线内看不到隗喜后,那温情脉脉的脸便淡了下来。
闻炔与他说完渊洞一事后又说了须臾山法器的搜寻下落至今未曾有线索,如今正与他细说闻崇锦失踪一事:“是被人带走的,没有留下痕迹,不知所踪,我已让人严查内外城,至今没有下落,闻天衡应当还藏在九重阙都。”
闻崇锦只是一个去了焰溶洞受罚的替罪羊,无足轻重,而在闻无欺养伤一个月后,他忽然失踪,显然是有人摸到了闻无伤重的一点痕迹,做出来的挑衅之举。
毕竟,这一月内他迟迟没有处理内城那一处渊洞,按理说,正常的伤,一月也能在明樟治疗下,好个七七八八了的。
虽然闻崇锦无足轻重,但来劫走他的人,也就只有闻天衡了。
“九重阙都的护卫与结界都加强。”闻无欺拧紧了眉,脸色有些阴沉。
闻炔自然知道原因,点头:“家主放心,已经加了几道防卫。”
闻无欺不再说话,忍不住垂眸摸了摸刚才被隗喜亲过的脸颊,阴沉沉的脸色又柔和起来。
还想要更多,要隗喜的眼睛一直看在他身上。
闻无欺走后,隗喜也没回主殿,而是选择住在这里。
这里隐秘,反倒让人觉得安全,而且周围也有防护结界。
隗喜知道小玉晚点应该会过来,想了想,还是打算等他来了再去后面温泉沐浴,到时也可让他在一旁守候保护,不然洗到一半小玉过来,总归有些窘迫。
即便他只是一只傀儡。
她点了灯,从青玉佩里取出一本基础的医道方面的书,是关于识别药草的,以前她也会翻来看。
忽然一阵风吹来,烛火晃动了一下。
隗喜皱了下眉,一下抬起头来,敏锐地看向窗口,如今夏日,窗还是开着的,只是她觉得这风诡异奇怪。
和之前在小溪边感受到的那股风一样,有陌生的古怪的气息。
小玉还没来,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身体也绷直了,攥紧了手里的书。
她站起来到了窗边,目光往外扫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来,但还是抬手关窗。
窗将将关上时,外面伸进来一只苍白的手,隗喜呼吸一滞,心脏都要从胸膛跳出来,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是这万一是那吸、精气的魔物,伤她的话,闻无欺......如玉的伤势岂不是要加重?
她想着这些,脸色苍白下来,却转瞬看到一张俊俏的脸从重新拉开的窗外露出来。
小玉温润带俏,见她面色苍白,惜了下,隔着窗子摸向她的脸,忙奇怪道:“你怎么了?”
隗喜见是小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却忍不住抬手拍开他的手,忍不住带着一点恼意看向不再死寂而恢复了灵动的他,“以后你不许跳窗了,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