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欺听着这些甜言蜜语,心里也轻飘飘的,“那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呢?”
隗喜便仰头,盯着他看了会儿,抿唇笑了笑:“他去须臾山了还没回来,我见不到他。”
她扯了扯他袖子。
闻无欺手臂都被晃得酥麻,他神思放空,心中酸软,不由自主便告诉她:“我是无欺。”
隗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顿了顿,正想要怎么接话。
闻无欺迷离地俯下身靠近隗喜,喃声说:“你心疼我,就亲亲我吧,小喜。”
隗喜看到他凑过来的脸,下意识想躲,可她没有躲,气氛已经到那儿了。
他高挺的鼻子蹭到了她的鼻子,灼热的呼吸就这样挨近,他握着她的手烫得快要烧起来。
隗喜主动抬手揽住他脖颈,闭目,仰头,唇挨上他的唇。
对方的气息交错在鼻息间,本是敷衍的一吻,但触及到熟悉的清甜时,隗喜的心神忽然一震,她茫茫然然的,整个人如同飘在半空中,心跳也不紊了起来。
闻无欺同样如此,他的脸从耳后根处开始红,心魂不由控制,灵魂在飘飘然,他看着隗喜,眼底生出湿润雾气,又欢喜,又渴望。
隗喜迷乱地想,为什么这样熟悉,真的只是同一个身体的原因吗?
魂体是不对,但是......
闻无欺,你究竟是谁?
大长老几人驭飞舟到了傍晚才回到九重阙都。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家主具体商议须臾山封印法器遗失一事,可偏重都他们上不去,便找了闻炔。
闻炔来了九重莲山一趟,转了一圈在竹院那儿察觉到家主气息,他没去打扰,回到内城正事堂,面不改色道:“家主在须臾山受了伤,此刻正闭关疗伤,吩咐快先暂时处理此事。”
大长老自然是没有怀疑,家主先是大义凛然帮忙谢家封印渊洞,再是耗费力量处理须臾山法器遗失一事,犹记得他从结界里出来时,浑身都沾着魔气,要消除这些魔气亦需要时间。
他肃然道:“如今当务之急要查到法器如何遗失,被何人所盗,要尽快找回,如今几家合力用诛邪法宝赞替,不知何时就会崩塌,闻寻留下看守了,暂不归。”
听闻四长老如今在须臾山,闻快点了下头,面色同样端凝:“长老可查出什么了?”
大长老摇头:“周围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盗走之人十分小心。”他想起楚道?那张臭嘴说的话,再想到九重阙都出现魔物吸食、精魂一事,脸色难免难看下来,低沉道:“恐是内贼。”
“内贼?”闻炔抬眼。
大长老沉默半晌,极是不愿提起曾经亲手教导过,性情端正的晚辈,但此时却不得不提:“不知现下崇锦如何了?内城有魔物一事,可是查清确为崇锦所为?”
闻崇锦是上任家主幼子,性情天真单纯,没有心机城府,闻氏诸人皆知。
闻炔清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轻声说:“大长老是何意呢?”
大长老盯着闻炔,没有立即出声,本在闻氏子弟中并不出挑,平平无奇,不知道他是何时跟在闻无欺身边的,似乎是当闻无欺挣脱上任家主的禁锢折磨,他就已经悄然出现在他身边了。
闻炔此人,表面端肃,实则狡猾。
大长老不信他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可他非要他说出来。
也罢。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道:“你怕是早就查出来崇锦只是替罪羊,可是天衡所为?”
闻炔露出惊讶的神色:“前少主如何光风霁月磊落之人,不会吧,当初家主绕他一命,他亲口承诺再不回闻氏,当是一言九鼎啊,大长老可有证据?
大长老脸色狼狈,如何听不出这嘲讽之意?
如今闻氏还有一多半的人不服闻无欺,盼着闻天衡归来,此事现在弄成闻崇锦所为,当然少不了这些人帮忙。
如当日戒律堂上的玄楼长老圆,戒律堂长老闻启,以及众多附和的长老。
他更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要闻无欺身上的昆仑神山之秘,上任家主曾亲口允诺得之便共享,闻天衡承其志。
“闻炔,你不必如此,你当知当日家主上位,老夫头一个低头臣服。”
七长老听到这,也附和点头。
闻炔微微一笑:“那就请大长老问一问,前少主如今在何处,快好禀报家主。”
至于问谁?怎么问?自然不是闻炔该考虑的了。
大长老面目一下更苍老了,他沉默半晌,道:“此次无咎大会,关于昆仑神山之谜,他如何想?”
闻炔听出大长老之意,若是家主愿意说出,自然闻氏内部矛盾也可解除。
可他十分清楚,不单单如此。
这话不该他来说,但闻忍不住出声问:“昔年流光真君之子抽出仙髓填补天之漏洞,不知大长老是怎么想的?”
“自是敬佩其大义凛然之牺牲。”大长老不知闻忽然提起几百年前的旧事如何,自当正色道。
闻炔忽然冷笑:“大长老平日关爱子弟,操心苍生,只不知大长老可知前任家主究竟要家主做什么?”
大长老被闻炔忽然的变脸惊到,皱了下眉,他对这话竟是不解。
短短几息,闻炔已经恢复平静,“不如大长老也去问一问。”
从正事堂出来后,七长老才呼出一口气,小声问他老大哥:“我怎么听不懂闻炔的话呢,忽然提流光真君之子做什么?还有啊,前任家主究竟要家主做什么?”
大长老面色凝重又疑惑,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虽是长老中最年长的,但昔日不是前任家主心腹。
“得问闻圆,走。’
“啊?闻圆?”七长老迷惑了,“他不是常年看管玄楼,最不喜欢揽事上身,最喜欢和稀泥的吗,他能知道这些?”
大长老懒得理这呆货,御云就往玄楼去。
闻炔自他们走后才出来,他看了看天,脸上神情却没有松散下来。
修复须臾山封印必沾魔气,他应该要去九寒清池泡着才是,家主缺了三道最精纯的仙元之力,无法顺利排解魔气。
闻炔皱紧了眉,家主最好还是要和钟离樱双修。
19B......
“闻炔!”正想着,一道粗噶的声音从远处忽然传来,带着兴奋,“我可找你半天了,我跟你说,这回我出门一趟寻到了不少灵草!”
闻炔抬头,看到了出门一趟浑身破烂脏污得和乞丐似的明璋。
他眼睛立时一亮,道:“你现在立刻随我去九重莲山!”
明璋一听这个,下意识就道:“怎么,家主病了,受伤了?他那破烂身体怎么也不好好珍惜,三天两头受伤!你劝劝他,事少管!闻氏养着的长老多得是,让他们去忙!我好不容易给他救回来的命可别没几年又死了!哎你别拉拉扯扯,我本就破
烂的衣服这就雪上加霜了!"
闻炔看着手里一块破布,一时无言,“你就不能买身新衣吗?”
“你不知道黑市里那些药材有多贵,我可不得省着点,这衣服还能穿,补补就行!”明樟一把夺回那块破布。
闻炔:“......”他唇角抖了抖,才道:“须臾山法器遗失被盗,家主去解决,沾了点魔气,问题不算大,我今日让你看的,是一位凡人姑娘的身体。”
明樟离开九重阙都三个月,一时跟不上闻的思路,脑子糊涂:“啥?凡人姑娘?那去九重莲山做什么.....……她住在那儿?家主开荤了?怎么会是凡人姑娘?能承受得住家主吗?不是说钟离氏有个天阴之女?”
“是和家主曾经有渊源的姑娘,有心疾,难以修炼,让你去看看她的身体。”
明樟一听,好奇极了,拉着闻快就细细问。
闻快瞥他一眼:“你若实在好奇,等见了家主,你自己问,我横竖是不敢问的。”
BAX: "......"
到了九重莲山,闻快带着明樟直奔竹院。
明樟见越走越偏僻,也是莫名,忍不住又说:“这是要去哪儿?”
闻炔没搭理他,很快就到了竹院。
他先落地,正要朝前走,抬头看到前方院中树下,忽然顿住了脚。
明樟却不知道,落地一下与间快撞到,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嘴里少不得骂骂咧咧:“堵这儿干什么,不走啊?家主是在这儿.....……吗?”
隗喜听到有人来,一下回过神来,扭开头去推闻无欺。
闻无欺却一下无法抽离出情绪,他迷茫地低头看着隗喜,又俯下身凑过去,他理直气壮:“我还要。
“有人在!”隗喜躲开他,脸色臊红。
闻无欺听罢,偏头看过去,迷离的眼睛朝门口两人看去,看到门口两人,冷下脸来。
闻炔后退一步镇定道:“家主,明樟听闻隗姑娘身子不适,非要过来替她把脉诊疗,我拦不住。”
B: "......"
你这只狗再说一遍?
隗喜重新回到屋子里桌旁坐下。
这竹屋本就不大,几个长腿男人往里一站,瞬间空间更显逼仄。
她看着面前穿着一身补丁破烂衣服的壮硕男子,听闻刚刚说,这人是九重都最好的医修,观星境。
她以前看到的医修,都是文弱秀气的,从来没有看到过像这样能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强壮医修。
隗喜已经习惯了医修们对自己身体的无可奈何,所以,她心情很平静,没有抱有任何期望。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站在身前的闻无欺,眉目温润隽美的青年,黑色的魂体邪恶地包裹着他,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看来,不知是不是刚刚亲过的原因,他害羞地抿了下唇,浅浅笑了下,好奇地回视过来,似在问她看他做什么呢?
隗喜忽然眼眶湿润。
万一………………万一是自己错了呢?
她不过是个凡人,不会修炼,只会些简单术法咒律,虽然有那样辨别魂体的天赋能力,虽然从前没有出过错,但万一这一次错了呢?万一就是这天赋能力蒙蔽了她的双眼呢?
三年时间,人本来就会长大,本来就会因为阅历而性格有所变化呀!
怎么能停滞在原地呢?
她忽然发现自己没自己想象的坚韧不摧,她无法这样长久的做戏,她的情绪在那个清甜的亲吻里忽然忍受不住。
她有青玉佩,他奈何不了她,就算开诚布公指出他魂魄的不同又有什么不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