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从挪威空运了一只蓝旗金枪鱼过来,晚上回去加餐?”谢辞序问。
岑稚怕自己应付不过来,舒卷给她拿的鸡胸肉和沙拉一点没碰,只吃了点酸奶伴坚果。酸奶其实为了解酒服务,用来垫肚子,胃不至于太难受。
先前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等酒劲散去后,后知后觉地察觉出饿来。
夜宵有很多种吃法,烧烤、汤羹、小龙虾等等烟火气浓重的东西。
生鱼片还是头一次。
不过想到金枪鱼肥美的油脂及口感,岑稚许隐隐有些心动,“中午才到的吗?”
“准确来说是下午。晚点可以在前花园架烤架,烤点和牛之类的。”
金枪鱼昨夜凌晨才从海里捕捞上来,送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便开始低温冷冻处理,今晚恰好是最新鲜的时期。岑稚许这人嘴巴特别叼,对于肉类品质要求高,谢辞序自然格外注重这一点。
“一整只?”岑稚许说,“我们俩应该吃不完吧?”
谢辞序淡睨向她,“你想邀请朋友过来?”
“晗景也挺喜欢的,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她要不要加餐。”
岑稚许社交圈很广, 在吃喝玩乐上基本一呼百应,不过其他人谢辞序大概觉得面生,她怕他不自在,所以没想弄那么热闹。
庄晗景这个点正在刷手机,一到晚上各种社交软件都开始推荐香到流油的烤鸡、炙烤肥牛,她馋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才不管自己这个电灯泡亮不亮,秒回消息:[地址!马上来!能摇人吗?]
回复完庄晗景,岑稚许抬眸问谢辞序:“要不把你的朋友也叫上?”
谢辞序看了她一会,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语调懒散:“我的朋友就那几个,你觉得叫谁合适。”
他的朋友的确不多,生意场上认识的人大多不在京市,要论发小的话,估计就冉颂舟算得上。
说起来,自从她和谢辞序在一起以后,便再没有听过再颂舟的消息。
他们应该和好了.....吧?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哪能真的反目成仇。
岑稚许身正不怕影子斜,试探性道:“冉颂舟、傅锦言?我记得你以前跟他们打过台球。”
果不其然,刚才那句话只是在下套,引她上钩。
在念出这个名字后,谢辞序的眼神明显降低几度,玩味溢出来,“也不是不行。
“正好向一些总想插足别人感情的狗东西宣誓主权。”
没听过这么酸的话。
她主动挽上谢辞序的手臂,安抚性地伸手摸了下他的后脑勺,像是对待Rakesh那样,嗓音低而软,“好啦。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人家安安静静消失了很长时间,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之前故意恶心你那次,我还是单身,从道德上讲再正常不过。而且我只对你有感觉,所以......"
“最后一句话,重复一遍。”
骤然被打断哄人的说辞,岑稚许眼睫颤动,稍微有点发懵,“什么?”
谢辞序将她胡乱动作的手制服,眼眸沉得像深海,面色透着几分矜傲,“只对谁有感觉?”
读懂他的意思,知道他在意的点后,岑稚许简直哭笑不得。
很是配合地重复道:“只喜欢你,只对你有感觉。”
语罢,她柔声问他,“这样哄你够不够?”
其实他没她想得那么小气,占有欲虽强,但还算明事理,至少先前在宴会上,还能克制着保持翩翩风度。只是他刻意在她面前表现出易妒,引起她的注意,她自然会将多余的精力分到他身上。
只要她耐着性子哄一哄,甚至用不上甜言蜜语,他就能心甘情愿臣服在她脚下。
谢辞序被这寥寥几个字打动,面上仍旧不显,搂着她的腰,手臂自然地将人住,故作冷淡地说:“还差一点。”
“差多少?”
“不确定。”谢辞序说,“看你的用心程度。”
话虽这么说,肢体语言却将他出卖。这样的动作明显就是在索求拥抱,好在车内的挡板已经升上来,不用担心空间不够私密,岑稚许顺势坐在他腿上,吻他的唇。
耳鬓厮磨过后,先前的清明已然不在,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犹如燃烧着丛丛焰火。
呼吸也变得绵长,浓稠到好似拉着丝。
谢辞序拢着她的手指摩挲,车窗降下一点,清冽的寒风呼啸灌入,骤然下降的温度让岑稚许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他没说什么,将西装纽扣解开,半遮住她的肩。很漂亮的礼服款式,衬得白皙的肩头莹润生辉。
“我现在有点后悔。”他漫不经的地声线染上几分喑哑,“今晚就不该答应你邀请别人。”
岑稚许的掌心被烫出汗意,想要瑟缩着收回,却被他桎梏,隔着西裤的布料,感受它嚣张跋扈的风采,脸颊一热,瞬间明白他想说什么。
她抬起眼帘,听他一字一顿道:“否则,从现在开始的一整晚,你都只属于我。而不是,还需要分给其他人。”
无论男女,看着都很不爽。啧。
谢辞序那什么东西都有,自带测温计的金属电烤炉、炭火烤炉,以及各种专门用来切分生食的长柄刀。
这只蓝鳍金枪鱼的体量算中等,大概有百来斤。鱼鳞色泽光滑透亮,光从腮部就能看出来非常新鲜,主厨和他的两位助手合力将它抬到桌上。
旁边放着一叠堆满了方块冰的不锈钢盆,长短不一的刀具摆放齐整地浸泡其中。
金枪鱼开腹都有特定的仪式,尤其是在日料店或者高级西餐厅,往往会邀请食客前来围观。
不过今天的几个客人都还没到场,自然没人能从头到尾地欣赏。
主厨利落地将鱼头和鱼鳃切下,助理则负责进厨房烹饪,将鱼头作为捷克狼犬的晚餐。胸鳍、背鳍、尾鳍依次去除后,到了分割鱼身的环节,刀刃从腹部划开,将鱼身份成腹部和背部两部分。
庄晗景打车过来,刚好赶到,“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她跑得飞快,跟岑稚许来了个拥抱,闻见香槟的气息,“辞哥没帮你挡酒吗?怎么喝了这么多。”
“还行,不是很多。都是岑女士生意场的伙伴,她平时就挺豪爽的,我这个接班人,要是在她身边展现雏鸟情节,以后再想立人设就不容易了。”
就是要巾帼不让须眉,青出于蓝胜于蓝才好。
庄晗景点点头,努嘴:“反正你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话题聊到这里,主厨正将形状不怎么工整的鱼肉划在小熊瓷盘里,谢辞序顺手放置在烤架上。原本打算用电烤炉的,更容易控制火候,岑稚许说还是炭火烤肉比较香,电烤炉缺了点味道,最后只好换成纯靠人工控温的炭火架。
Rakesh坐姿端正,周遭肉香弥漫,它倒是守得住,一滴口水没流。
“今天小杰克也在?快过来,让姨姨摸摸。”庄晗景格外稀罕Rakesh,觉得它名字拗口,干脆减小捷克,后面不知不觉改成了谐音的小杰克,直接让Rakesh喜提又一个英文名。
Rakesh不怎么喜欢和主人以外的人接触,面对庄晗景期待的星星眼,甩了下尾巴,慢悠悠地躲到了岑稚许身后。
“晗景姨姨叫你,怎么没点礼貌呢?”岑稚许报复性地揉了一把Rakesh的脑袋,用对小孩子的语气嗔怪道。
“差点忘了!少了见面礼。”庄晗景一拍手,“空手套白狼它肯定不愿意让我摸。”
庄晗景顿下身,拿了一块鱼肉逗了半天,Rakesh仍旧不为所动。
之前饲养员说的真没错,Rakesh性子高冷,对不熟悉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天赋送去做警犬,绝对是工作能力遥遥领先的那一批。
岑稚许伸出手,从庄晗景那接过鱼盘。换了个人来喂,Rakesh大快朵颐地吞吃入腹,吃完后,眼巴巴地盯着岑稚许,直把她看得心软,“生的没有了哦。待会谢辞序烤熟后再给你。”
庄晗景啧啧称叹,“小杰克这也太双标了,比他主人还认主。”
两人聊天说话向来没个把门,岑稚许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将目光移向正在查看木炭燃烧情况的谢辞序。京郊附近没什么高楼大厦,漆黑的夜空连绵成片,炭火跳跃的光将他硕长的身形勾勒出几分暖意。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动作稍滞,向她扫来清澹的一眼。
“我朋友待会就到,你们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后花园放烟花。”
岑稚许惊讶:“还有烟花?”
“仙女棒。”谢辞序说,“还有舞台上燃放的小型烟花。
“那行。”
岑稚许问庄晗景想不想玩,庄晗景说要先录个金枪鱼开腹的视频发朋友圈。等待的功夫,她往前几步,凑到他身边去闻迷迭香经过热油激发的味道,忍不住提醒:“记得保留汁水,我不喜欢吃太柴的肉。”
谢辞序:“全靠温度控制,我不是专业的,没有办法保证,能达到你平时入口的标准。”
见她靠近,怕用来夹木炭的长夹会烫到她,谢辞序往后倾身,另一手悬在半空中,虚挡着她。
“大厨就在旁边,你可以多请教嘛。总不能放任自己,糟蹋一块品质这么好的牛肉吧?”
岑稚许越说越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他肯费力劳神地在这烤肉已经很不错了,她居然还嫌弃他做得不够好。
谢辞序挑眉:“下了狠功夫的。”
“那你还谦虚......”岑稚许瞪他,“拿我当猴耍?”
“特意为你学的,之前你忙的时候,我试过好几次,放心吧,翻不了车。”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逃不过岑稚许敏锐的嗅觉。
她同他对视几秒,打趣他:“我怎么听出了深闺怨妇的味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谢辞序声音微沉,眼神暗带几分锋芒。
“不过也差不多了。”他调转话锋,坦然道:“你再不关心我,我可能真要变怨夫了。”
“我前段时间刚提职,要和其他高层磨合,让她们习惯我的做事风格,确实有点忙,忽略了你。”岑稚许停顿片刻,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两个人这样来回奔波,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路途上,留给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