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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春日

说话的人顿声,觉得不够严谨,“去父留女。”

谢辞序恍若未闻,幽暗的目光落向她身边那个碍眼的男人。胸腔里隐匿的某种情绪激烈翻涌,似乎要冲破引以为傲的束缚,恨不得将对方绞杀。

傅斯年怎么会待在她身边?不是说从不吃回头草?

两个疑问刚冒出来,就被回忆里她亲口承认的话汹涌压下。

越是思考,眼底盛着的怒火烧得越发旺盛。

就因为傅斯年愿意和她接吻,就单独为他破例?

她那些不为人知的性癖,对床伴提出的过分要求,谢辞序是曾严厉拒绝过。忽略精神层面的欲望满足感,谢辞序当初认为这种没必要的金属钉刺,是对伴侣平等性的侮辱,等同于将爱情踩在驯服与被驯服的不健康关系下。

所以他冷拒。

所以他用力地贯穿,一挺到底,不断变化姿势,对镜、浴缸、窗台,竭力寻找更深层次的刺激,减缓她对这种病态欲望的渴求。

倘若时间可以回溯,昔日的自己必定会被如今的堕落气得心脏骤停。

是他亲手碾碎所谓傲骨,踩着尸骸踏上去,像一条匍匐在地的恶犬。

倘若她再问一遍。再用那充满捉弄意味的微笑踩在他的肩上,问他是否愿意当她专属的Rakesh,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遏制住那份写满妒忌的狂躁,狠狠拽着她的手,凝视她惯会骗人的眼睛,告诉她。

他愿意。

没有什么事做不到。

骨节摩擦的声响让还在谈论如何引荐两位见面的人吓了一跳。

众人望着谢辞序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哪句话惹怒了这位单枪匹马杀出来的狠角色。没有人知晓他们之间的渊源,就像所有人都将谢辞序如今淡漠冷情的个性,归结于曾谢砚庭夫妇强行拆散的那个女孩。

同样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岑稚许。

行业峰会的晚宴由主办方提供,包了一整栋三星级酒店,大厅内提供各式酒水餐点。出差参加会议的中层及技术骨干们,大多乐意接受丰盛且美味的招待,只有少部分民企老板,会单独斥资开包厢,便于饭局上谈话。

谢辞序不饮酒,除了偶尔发表几句对合作的看法,大多数时候都寡言。下午的不快过后,萦绕在他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戾气始终若隐若现,没人敢随便得罪他。

几杯白酒下肚后,众人说话难免失言,聊起了在同层包厢的另一拨人。

“万成那几个人喜欢劝酒,就是个酒蒙子,醉了以后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人品低劣,还很?仇,做生意可以,交不得朋友。”

“小岑总的话,他们应该不敢劝吧?”

“不好说......”

祸从口出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前去来场英雄救美,毕竟岑家的蛋糕谁都眼馋,“最好还是去提醒一句吧。岑总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孩。”

有人连忙按下他,“你没听赵总说嘛?万成就是个小人,你这么贸然闯进去,就不怕他回头设计你?”

酒杯碎裂的尖锐声响将正在拉扯的人吓得身形一颤。

向来沉默的谢辞序脸色沉得骇人,冷不丁地发问让众人脊背生寒,“他敢胡来?”

大家还没揣摩出''他''是谁,胡来”的程度也难以界定,谢辞序就已经疾色匆匆地跨出去,连端着木盘上菜的服务员都被他如狼一般的锐利视线吓得发抖。

谢辞序行至转角,措不及防撞见正在走廊上接听电话的傅斯年。

傅斯年所站的位置刚好在廊道正中间,两个男人目光对撞,即便尚未有所言语,火药味就已一触即发。

谢辞序在这看到他,怒火更甚,勉强维持一丝冷静,“傅先生,好狗不挡道。”

攻击意味直接拉满。

傅斯年还算沉得住气,毕竟两年前的那次见面,是他为谢辞序掺的茶。外界那些传言他也听过不少,这些年来经过的大场面多了,挨这么两句嘲讽算不得什么,他轻描淡写道:“谢先生,您搞的那些小动作,挺上不得台面的。

句句暗指一年前的CP粉事件。

谢辞序险些被气笑。还以为傅斯年只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哪知道人家跟在岑稚许身边,段位修炼得如此之高。

当初是谁当着他的面讨好岑稚许,礼物都伸在他眼皮子底下了,现在才站在高位对他冷嘲暗讽。

真是好一出卧薪尝胆。

“是,比不得傅先生假公济私,戏演得挺漂亮,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谢辞序眼底淬着寒冰,并不打算在这同他浪费口舌,只想赶紧去包厢里将那些个没眼力见的白痴踹出去,“劳烦您滚一下?”

傅斯年侧身相让,提醒的话在身后的长廊回荡。

可惜谢辞序步履匆忙,没听见他的忠告。

包厢内。

岑稚许坐姿松弛,举起杯盏,“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包厢门蓦然被一股暴力推开。

男人阴郁冰冷的面容显现,挺括的西服透着冷意,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如山倾般压下来,沉冷的视线睨过来。

分手两年,她们第一次以这样直白且无处可逃的情景相见。

没有面具自欺欺人的遮挡,更没有镜片的反射,藏在暗处里不见天日的思念和折磨,霎时如同久居暗礁石底的惧光生物,争先恐后的四处逃散。

先前在众人口中十恶不赦、仗势欺人的那群混蛋,此刻正人手一杯澄浓的鲜榨玉米汁,脸上皆挂着干净平和的笑容。

谢辞序自那一秒起,总算明白,女性掌权的意义。

没有乌烟瘴气,推杯交盏。

只有祥和、融洽。

尽管他的担心在此刻显得多余且毫无用处,他仍旧为她而感到骄傲。

??倘若她能听见他心底叫嚣的声音就好了,他早已被浪潮吞没,困束其中,挣脱不得。

岑稚许眼睫轻颤,表情温和,仿佛没认出他,“请问这位先生……………”

“抱歉。”谢辞序隐忍地移开视线,身姿松散,薄唇毫无弧度地挑起,“我走错包厢了。”

“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