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芭蕾演出,国内外发生失误的演出有很多,并不稀奇。
“打给一个人。”南嘉说,“我还从来没有利用他做过事情。”
通话只拨了两秒。
“嘉嘉,怎么了?”
听到那边熟悉的嗓音后,南嘉挂断。
在小乔不解的注视下,她从容地弯了弯唇,“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过来。”
毕竟之前被放过很多次鸽子。
这次出乎意料,周今川过来了。
而期间,南嘉接到过很多遍他的未接电话。
事情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没有说话的电话,会让周今川担心她,来舞团找她,而他来舞团之前,必然会联系白思澜询问情况。
这两人就会碰面。
再之后,白思澜会坐上周今川的车,两人一起去吃饭。
南嘉几乎百分之九十九肯定,白思澜会找周今川吃饭,哪怕她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她也绝对不会把周今川的时间让出去。
掐好时间,南嘉主动给周今川打电话,“喂?”
“嘉嘉?你没事吧。”周今川深吸了口气,“你怎么一直没接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
“刚才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可能是我不小心点的。”
她平静地撒着谎言,就像七年前白思澜诬陷她一样。
尽管觉得她今天很奇怪,周今川并未多想,身侧的白思澜温婉地笑,“我就说吧,她在舞团练舞,什么事都没有。”
南嘉站在能看见停车场出口的窗台前,目送熟悉的迈巴赫离开视野。
舞团新搬迁的位置人多繁华,刚进军娱乐圈的白思澜风头正盛,不少媒体都会盯着,他们待的时间越久越容易被拍到。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早不是大秘密,大量粉丝磕cp,媒体捕风捉影,但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在一起,每次只要同框,少不得引起舆论。
舆论越多,越有人关注,白思澜回归舞队后的第一场演出。
那么,届时何鸢失误出糗,也会被关注。
就算周今川这次不来,只要南嘉想,利用的机会一大把。
从前的她不屑做罢了。
不想利用旁人,更不想利用周今川,从前的她没有过多的欲望,只希望平平淡淡,希望和周今川永远安在。
她的心机,只用来帮助他。
当年她泼陈祉水就是为了给周今川吸引全部火力,只要他好就行,她无所谓,做好自己可能会无缘无故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们那些纨绔子弟,玩死一个人并不难。
可陈祉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是她生命里最大的意外。
从前是,现在也是。
这个晚上,陈祉不在。
以往Vera会兴致勃勃汇报少爷的行踪,这次她难得地安静,晚餐时分只介绍菜品,说明她并不知道陈祉的行程。
她能了解,无非是陈祉说的,他不提,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Vera和许管家就是个传话筒。
南嘉翻看微信,找到cz的昵称,打开后编辑一条消息,正要发出去,指腹刷刷两下退回。
她给他发消息干嘛。
他在哪,和她无关,他有他的事,两人生活从不干预。
除了床上,他们没有任何交接的点。
上楼前,南嘉还是多问一句:“他今天晚上不回来吗?”
Vera很意外她会突然关心陈祉的消息,可惜这次她不知情,摇头,“我们不清楚,要不帮您问问。”
“不用,不回来最好。
他在的时候很烦人。
不在吧,世界格外清静。
清静得睡不着。
南嘉只好去吃药,再躺下。
仍然避免不了噩梦缠身。
她第一次利用了周今川和白思澜的事,竟有一丝于心不安,梦里直接重现当年的情景。
那是一个平常普通的傍晚。
南嘉一如既往在舞蹈教室练到很晚,出来时人烟寥落,下旋转楼梯时偶遇迎面上来的白思澜,她当时不是不好奇白思澜为何这时候要上楼,只当比赛将近她更刻苦。
没想到,两人擦肩而过时,白思澜忽然摔了下去。
在此之前,她们两人共同面临一场芭蕾舞赛事,张老师对南嘉给予厚望,白思澜自幼练舞,水平也不容小觑,不少队友私底下讨论她们谁能拔得头筹。
白思澜这一摔,完全没了竞争的机会,好在楼梯角度卡得极好,她没有摔到脸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势,但常年练舞留下的脚伤,在这一刻像是火山爆发似的,经过医院的检查被宣告两年内不能再跳舞。
所有的矛头自然而然指向南嘉。
她的作案动机很显然,找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将白思澜推下楼,这样就能少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各大贴吧和校内网无一不讨论这件事。
因
为没有证据,学校和警方无法断定是南嘉所为,她没有受到惩罚,却遭受数百倍的指责和辱骂。
贴吧飘过无数指责的舆论。
“她连陈家太子爷都敢泼,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用这种卑鄙手段就算拿奖了又有什么用,我们会抵制所有和她相关的演出。”
“思澜女神太可怜了,都住院了居然还发微博为那女的说好话。”
白思澜,港岛第一贵族高中女神级别的人物,长相优美且心地善良,尊老爱幼救助流浪动物,周末经常去福利院养老院做义工,一直是宅男心目中的温柔女神。
出事后所有同学站在白思澜这边。
包括周今川在内,没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他怕她还会继续伤害白思澜,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送走,端送她所有的少女心思。
可怕的是她知道自己做曾经的噩梦。
更可怕的是醒不来。
怎么都醒不来。
她伸手,试图从深渊中爬出。
再伸手,试图抓住越走越远的周今川。
最后伸手,竟幻想自己能否抓一把摔倒的白思澜。
不管白思澜的诬陷,她只想着,只要白思澜不摔下去就行,这样她就不会被送走。
不想离开港岛,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周今川。
西伯利亚真的好冷啊。
-不要把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向她道歉好不好,你接我回去好不好。
她写满祈求的明信片全都没有回应,全都落了灰。
"......"
南嘉眉间拧紧,眼睛闭上,声音先从苍白的唇间溢出。
感觉到前方滚烫的温度,她不自觉抱住,随之整个人也被一股巨大的力抱了起来,温暖的怀抱充斥着肌肤每一个角落,额头轻蹭他坚硬的胸膛,因恐惧而收缩发颤的肢体慢慢纾解。
她细长的睫毛上挂着很小的泪珠,晶莹剔透,周遭很暗,看不清人影,鼻息间嗅到熟悉的淡淡的茶香,辨认出来人,她瞳孔张开,低弱地喊了句:“陈祉。”
陈祉应是来了很久,在一侧胳膊任由浑身发抖的她抱了很久,也听很久她嘴里喊着的一个讨厌的名字,不知道她梦到了谁要闹哪样,他面容和沉暗的夜色沦为一体,没有应答,要抽出手时,反倒被她抱得更紧。
她用小动物似的,低哼呜咽的嗓音,轻轻质问他:“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