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一句念佛之声。我转头一看,原来江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和尚,正面带笑容地望着我走来。他到了近前向我施了一个佛礼,我忙起身还礼。
他问:“施主可是刘裕刘寄奴将军?”
在京口故里,知道我叫刘寄奴的远比知道我叫刘裕的为多。
“正是。不知大和尚有何见教?”
确认我的身份之后,他再施一礼说:“将军可否与小僧单独一谈?”
我虽然不知道他此来何意,但见他慈眉善目的,本就是出来散心的,倒也不妨聊几句。于是我把家仆差到轿边去陪夫人、女儿。
那僧人见闲杂人等已离去,口中念了一声佛,说:“出家人本不应再理红尘中事,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不得不与将军相会。望见谅。”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得喏喏地敷衍。
“刘将军贵不可言,前程将不可估量”
我听到眉头一皱。心中有些莫明的感觉。不知道这个和尚为何头一句会说这些。
“江南将面临大乱。安江南者,非将军莫属。”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江南之乱,人所共知。孙恩、卢循两贼怂恿无知民众起兵反朝廷,使得朝廷在面临北方强敌环伺之时,还要以军力之一半用来讨敌。即便是没有我,其他的将军也会完成此任。况且主力讨贼者,是刘牢之,而不是我。现下,孙恩刚刚平定。不知道这个和尚说的大乱是指什么。难道是说卢循?
我正想着,沙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又说:“此乱,非孙恩、卢循之乱也。”
我问:“如今孙恩已死,卢循已降。天下太平。何乱之有?”
“此天机也。将军立志扫荡不平处,最大之不平,原非在民间,而在朝中。”
“阁下所指的是?”
“不可言,不可言。将军好自为之。只需记得今日我与你说的话即可。你非常人,切不可寻常对待。”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应答时,他又说,“将军左臂上是否有疮?”
我左臂上的疮他怎么知道?莫非他见到过?
我回答说:“十余年前曾染疮。疮口虽未加重,但也未曾愈合。每到阴雨天便或痛或痒。”
他笑笑说:“不妨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交给我。“试试敷上此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