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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文学网 > 入我樊笼 > 49、第 49 章

49、第 49 章

他也无趣,关上门,离开了。

屋子里的最后一道光线被带走,姜云婵才又睁开眼,讷讷望着帐幔,眼中空洞无神。

她并不敢真的睡去,她知道那些香艳的画面必然会出现在梦里。

她一丁点儿也不想回忆!

过了良久,门再度吱吱呀呀地响起来。

姜云婵浑身一颤,蜷缩了起来。

夏竹走近时,正见姜云婵像只受伤的兔儿瑟瑟发抖。

“姑娘……………”夏竹坐在榻边,抚上她肩头的淤青痕迹,“对不住,我不该劝你来南山寺的,姑娘……………没事吧?”

姜云婵听到是夏竹的声音,才放松了些,摇了摇头。

谢砚打定主意抓她,她不来南山寺,也同样逃不出扬州,跟夏竹又有多少关系?

姜云婵颤颤巍巍抓紧夏竹的手,“不说这些了,你快去弄点避孕汤药来,切莫让谢砚察觉。”

姜云婵知道谢砚让她躺着不动,是为了助孕。

她与谢家隔着仇怨,身体中却留了谢家的精血,本就已经大逆不道了。

她怎么可能给谢砚生孩子?

夏竹也没想到谢砚最终还是走了一步,怔愣了须臾,“是奴婢不好,不该找谢砚帮忙救姑娘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异想天开了。”

姜云婵和顾淮舟什么都没有,即使逃得过谢砚,也逃不过马匪、叶清儿………………

江湖之大,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了。

所以单单逃出京城是不够的,她得规划一条完美的后路。

否则,只会被谢砚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住、羞辱。

可她孤苦无依,谁是她的后路呢?

姜云婵一时想不出,微闭上眼,一行清泪无力地垂落下来

另一边,陆池赶到南山寺时,从厨房窗户中窥见了谢砚。

身长八尺的公子,锦衣华冠,端得是风流才子的模样,偏用襻膊挽着大袖洗菜切菜,着实有些违和。

陆池推门而入,靠在案桌前,“哟,堂堂左都御史还会洗手作羹汤呢?”

“你当我从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谢砚甩了个眼刀子。

“心情不错啊?”陆池与谢砚相识数十载,还很少听他这般玩笑的语气,真真是稀奇。

他讶异的目光打量着谢砚,最后目光落在了案桌一根白色羽毛上。

“你………………你不会把太子的信鸽宰了吧?”

这些信鸽都是太子亲自调教,吃着贡米长大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比寻常百姓还要矜贵些。

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

人家太子早上放信鸽来传信,晚上就给人下锅了,太子脸上能挂得住?

“你就这么馋肉吗?”

寺庙里是没有荤腥,但谢砚也并不是什么口腹欲重的人啊。

陆池略想了会儿,恍然大悟,“哦~你为了你的小表妹补身体吧?咱们谢大才子为博美人一笑也是挺拼的嘛!”

谢砚懒得理他,一边将鸽子下了锅,一边淡淡问:“你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陆池也跟到了灶台旁,一瞬不瞬盯着锅里翻腾的鸽子,咽了咽口水,“这第一件呢,大会山受害的姑娘们已经被各自家属接走了,我与知府商议了下,打算从山寨缴获的银两中分出一部分慰问受害者。”

谢砚手中的锅铲一顿,思忖了片刻,“不要给他们发现银!把这些银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于给受害者迁居。

另一部分,送受害者去学些手艺,或是绣工、或是纺织、酿酒皆可。若她们不愿意,也只悄悄把银子给姑娘们就好,不必叫他们家中夫君知晓。”

“让他们迁居,免得在扬州受人白眼,这点我明白。但是,让姑娘们学手艺哪有现银实惠?”陆池不以为然。

谢砚眸中起了些微涟漪,黯然冷笑:“你约莫没见过,有些男人贪得无厌的恶心嘴脸。他们甜言蜜语糊弄女人,等把女人和她背后的家族榨干了,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们!”

陆池不知谢砚为何突然义愤填膺,但约摸明白谢砚的用意了。

这些受害的姑娘们大多失了名节失了身,若是夫君是个好儿郎也就罢了。

若遇人不淑,发下去的银两大多会进了夫家口袋,到时候夫家说不定还会以女子不洁将姑娘们再度转卖,最后一切好处都落到了夫家头上。

所以与其送银子,不如教姑娘们些安身立命的法子,将来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难得谢世子这样的谪仙肯下凡,做起好事了!”他拍了拍谢砚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外面好多姑娘在佛前痛哭涕零为你祷告?如今你又处处为她们着想,不知谢世子又会成为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咯!”

谢砚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只一心盯着锅里的鸽子汤。

炊烟腾腾,遮住了他如玉般的面容。

谢砚并没什么闲情逸致去做乐善好施的事,只是既然顺手把匪剿了,那就把事情做到极致。

他故意宣扬自己受了伤,是要这件事轰动江南,让百姓们都记得这份恩。

至于那些姑娘们,她们会为人妇为人母,她们的感恩将潜移默化影响夫君、影响后代。

谢砚多做一步,博个名声,将来就不愁百姓拥戴,何乐而不为呢?

陆池自然也知道谢砚是位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耸了耸肩,“行了!你在江南的名声也博够了,是不是该回京了?”

陆池指了指锅里熟透的鸽子,“这第二件事,太子送信令你早些回京!”

“说我受伤了,还得养上六七日。”

“你这又是哪出?不是你说新旧朝更替,不宜离京太久吗?”陆池挠了挠后脑勺,“再说你也没受伤啊。”

“我旧伤复发需要休息几日,有问题吗?”谢砚拳头抵着唇,重咳了一声,端着熬好的汤往禅房去了。

只是这咳声,怎么听怎么假………………

谢砚重回禅房时,已是酉时。

屋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不点灯?”谢砚问。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谢砚自去点了油灯,昏黄的光倾洒在房间里。

姜云婵仍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躺着。

可他知道她没睡,他坐在榻边,将她一把捞进怀里,下巴轻蹭着她的肩头,“太子让我休沐六七日,不如我陪你去姑苏转转,可好?”

听到故乡的名字,想起爹娘,姜云婵眼眶又是一酸,更揪心了。

谢砚只当她想家了,温声道:“我们去找几个绣娘、厨子一同回京,到时候再在侯府修建一方园林,如此也可解皎皎思乡之苦。”

“不就是换个笼子关着吗?世子大可不必费心。”姜云婵要从他身上下来。

可她身子骨像被马车碾压过一般,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她只能被谢砚圈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檀香味,感受他无孔不入的气息。

谢砚瞧她当真疲累,懒得与她计较,舀了一句鸽子汤,吹凉了,喂到她嘴边,“不去就不去,但饭总是要吃的,嗯?”

姜云婵闻到油腥味都作呕,撇开了头。

谢砚手中的勺子紧追不放,声音沉了些许,“一定要我用别的法子喂你吗?”

“你烦不烦?”姜云婵只想安静待着,不想看到他,不想听他虚伪的声音。

他为什么一刻都不肯放过她?

她快要窒息了,猛地将满盅的汤推倒在地。

平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层层叠叠,久久不散。

熬了一个时辰的全部洒在了地板上。

滚烫的汤汁溅在谢砚虎口处,生了水泡,他却浑然不觉得疼。

指腹轻碾着汤汁,徐徐打圈,“听话些,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