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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齐容与笑笑,唇红齿白,笑意明快,映入老者眸中,又多了几分好感。

可惜与自己的幺女无缘。

见一身紫裙的黎昭随府中小童走进来,必然捋捋须,玩笑道:“老黎生得那么丑,孙女倒是水灵漂亮。”

黎昭没想到会偶遇齐容与,先是朝着老者欠身问安,随后又朝青年欠身一礼。

齐容与起身,双手握住自己所坐的靠椅,稍稍转向黎昭,请她入座。

两人目光来回交错,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话。

可正当黎昭再上前一步,一侧肩头忽然传来疼意,整个人栽倒下去,幸被齐容与扶住。

被扶住的少女绵软如柳絮,倒在男子怀中,疼痛的肩头渗出血迹。

“…………”黎昭按住渗血的肩头,小声呢喃。

宓然大惊,看向小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快去传医!”

小童错愕不已,“啊啊”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扭头先去传医。

齐容与扶着黎昭坐到椅子上,细细观察她发白的脸色、发紫的唇色,心口一震。

中毒了。

依据自己多年风餐露宿的经验,黎昭像是被毒物所咬。

必须马上查看伤口。

不知医还要多久才到,伤势不容耽搁,否则很可能废掉一条手臂,甚至毒发身亡,齐容与看向一脸急色的老者,“麻烦前辈先行避让。”

“啊?”

“请。”

看青年一脸严肃,必然深知不容耽搁,立即走出客堂,轻轻带上门,亲自守在门外。

齐容与摸了摸黎昭发烫的脸蛋,没有解释什么,只道了句“得罪了”。

旋即,扯落了她胸前的双耳结。

齐胸裙随之下落,堆叠在腰间。

意识混沌间,黎昭感觉左侧肩头一凉,她扭头看去,快要麻木的身体一颤,雪白的肌肤透出粉润。

她甚至不知趴在她肩头吸血的人是谁。

"......"

齐容与吸出一口毒液,吐在棋桌下的水盂里,又拿起棋桌上的茶汤漱口,再次趴在黎昭的肩头,薄唇贴住两处牙印,用力吸吮。

许是毒液渐渐清除,黎昭恢复些意识,她认出这人的身份,不自觉舒口气。

潜意识里,觉着齐容与是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齐容与再次靠近时,主动撩开搭在那侧肩头的全部长发,将莹润光洁的肩头呈现在青年眼前,以方便他行事。

齐容与微顿,眼中是少女将长发撩到另一侧肩头的画面,说不出的震撼,可他无暇顾及,闭上眼,再次吸吮那处伤口。

没有发丝遮挡,唇与雪肌完完全全的契合。

黎昭感受到一丝巨疼,她攥紧堆叠在腰间的长裙,微微扬起散发清香的颈。

等到身体恢复知觉,黎昭突然扣住齐容与为她穿衣的手,嗫嚅道:“我自己来。”

齐容与立即退后,转过身耐心等待,可绝佳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的衣料声。

等宓然带着侍医叩门而入,屋里的一对男女分坐棋桌两侧,默默无言。

侍医观黎昭气色苍白,却没有中毒的迹象,先为其把脉,确认无大碍后,独自去煎药。

宓然通过小童的详细描述,已锁定了那个陌生面孔的女子,可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人想要在宓府毒害黎昭,大有借刀杀人亦或离间两位家主的嫌疑。

这事非同寻常。

“彻查。”宓然一拍桌子,嗓音浑厚。

看黎昭服用过汤药,已无大碍,齐容与将心中所想认真分析给老者。

观黎昭肩头的牙印,几乎可以肯定是蛇的毒牙,能让受害者被咬时毫无察觉,基本锁定是一种袖珍青蛇。

只要毒液能及时吸出,被咬者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虚弱几日。

这种蛇在大?极其罕见,观赏性强,多养在喜蛇的权贵家中。

宓然点点头,“那老夫就着手去调查,朝中何人喜欢养蛇。”

齐容与提醒道:“也可能是借刀杀人。”

“嗯,老夫会斟酌。”

从宓府离开,黎昭没有乘车,和齐容与慢慢走在午日的深巷。

黎昭没有询问齐容与为何出现在宓府,这是他的私事,与她无关,只是既然遇上,又逢休沐,择日不如撞日,黎昭想要提前回请,也好一并报答他今日的恩情。

想起适才清毒的场景,她又不可抑制红了脸,不敢与之对视。

齐容与没有点头应下,考虑到她需要修养,便以玩笑的口吻道:“改日吧,等你养好身子,请我吃顿丰盛的。”

不想让姑娘家难堪,从头至尾,他没提一句宽衣解毒的事,也没有迂腐地主动要求负责。

事急从权,黎昭的反应已说明她没有拘泥小节。

毕竟命比什么都重要。

另一边,快要被宓、黎、齐三大府邸全城通缉的女子头戴兜帽悄然出现在一座私宅前,她有规律地叩了几声门。

宅门被人缓缓打开,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确定没被人跟踪?”

“确定。”

“进来吧。”

女子跟了进去,摘下兜帽,跪在开门之人的面前,“主子,奴婢不辱使命。”

“失手了,还叫不辱使命?要了黎昭的命吗?”那人慢慢转头,正是出宫替天子办事的曹柒。

女子察觉出异色,立即砰砰磕头,“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主子开恩!”

曹柒坐到火炉旁,畏寒的她手捧汤碗,学着天子的语气,淡淡道:“下辈子去享受苦劳吧。”

说着,从汤碗底下抽出一把薄如树叶的刀片,划向女子脖颈。

擅长替主子们收拾烂摊的她,对处理尸首熟能生巧。

她背对倒地的女子,眼底映出炉中火焰,一簇簇燃烧。

回宫的路上,曹柒见临街的摊位上有售卖柿饼的,便从一箩筐中挑了一个最好的,包在绢帕里,装进衣袖中,眉眼温柔道:“陛下是喜欢吃柿饼的,但胃不好,每次最多吃一个。”

小贩是敢怒不敢言,买一个,挑了半个时辰!

曹柒入宫后,径自赶往御前,禀奏了许多关于宓府办宴的事,只字没提柿饼,也不敢贸然拿出来。

听闻黎昭也去赴宴中了毒,萧承蓦地抬眼,“可脱险了?"

曹柒像个局外者,如实道:“毒液清理得及时,黎姑娘已无碍。”

萧承紧绷的脸才有所舒缓,却又听曹柒轻声道:“是齐小将为黎姑娘宽衣解毒。”

**

之后几日,黎昭调养好身子,与齐容与约在下一个休沐日见面。

正月过后,白日渐长,天气开始回暖,黎昭站在铜镜前选了一套粉衣白裙,搭配水粉首饰,明快中透着清新。

收拾妥当,她带上车夫去往约定的饭庄,既然齐容与提了要品尝丰盛美食,她就不能扫兴。

黎昭选的饭庄并非奢华的酒楼,而是坐落在犄角旮旯的另一家老字号,菜品丰富,是祖父推荐给她的。

黎昭提前到场,坐进二楼雅室,将备好的谢礼藏在桌子旁的低矮架格里。

饭庄不大,生意却红火,这间雅室还是黎淙托关系替孙女预定的,既要请客报答恩情,自然要大大方方不扭捏,以显示诚意。

黎淙没插手,放任孙女自行报恩。

想到齐容与,少女倍感轻松,谁不喜欢跟清风朗月的人打交道呢。

只是,从晌午等到申时末,都未见那人现身。

快到傍晚了。

被跑堂问了不下十次,是否要上菜,黎昭都只是摇摇头,眼底流露一丝不确定,不确定齐容与何时才会赶到。

她信任他,一定是路上耽搁了,不会无缘无故失约。

“再等等。”

残阳如血霞漫天,被突然召唤至御书房的齐容与久等不见帝王现身,眼看着天色渐晚,宫人开始燃灯,他有些坐不住了,朝候在御书房的曹顺耳语几句,不等曹顺做出反应,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昂藏轩举的身姿融入夜风中。

在盏盏灯火汇成线的甬道上,他奔跑起来,没有顾及天子是否会不满,也顾不上天子召唤所为何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希望黎昭还没有离开。

灯火大亮的饭庄内,微服出宫的萧承默默坐在黎昭的隔壁。

黎昭等了多久,他就留了多久。

他知黎昭倔强,可这份倔强已转移给了别人。

搭在膝头的双手慢慢收紧,他站起身,越过曹柒走了出去,来到黎昭的雅间前,轻轻一推,站在门口唤了一声“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