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内心消化了好一会儿后,才总算是稳住情绪。
“可你们孩子都有了啊。”苏慧娘始终不信是叶雅芙想结束的这段关系,她本能觉得是吴容秉如今另有高攀之人,想抛弃糟糠之妻了。但他又爱惜名声,不愿落个“一得功名就抛弃发妻”的坏名声,所以才逼小福这样说、这样做的。
“小福,你不能把这探花郎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让。”说着,一把抓过叶雅芙手,“走,我带你去找他去!我帮你做主找他算账去。”
叶雅芙心中很感动苏慧娘为她做的这些,这是真心拿她当自己人,真心为她好的。
“嫂嫂,你能这样待我,我心里感动极了。”叶雅芙笑着,眼里有光,“可这件事上,我真没骗嫂嫂。我们一直都是分房、分床睡觉的,嫂嫂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去。这些日子,他都是睡耳房的。”
若说考试之前分开睡,还情有可原,毕竟,再大的事也比不上春闱。
可这都考完试多久了?再分开睡,就有问题了。
望着叶雅芙那双诚挚的眼,苏慧娘一时陷入沉默,她似乎不得不信起来。
“你、你们……………当真?”
“千真万确。”叶雅芙手伸过来,轻轻抚上苏慧娘的,“嫂嫂,你了解我的,我可不是任人欺凌的软弱性子。若真是他对不起我,我能善罢甘休?你别忘了,我在这里还有一座大的靠山呢。”
苏慧娘这才忽然想起来,那安国公府老太君很喜欢阿福,阿福的靠山是安国公府。
再想想她的性子,的确是不吃亏的性子,这才信了她的话。
Q......
“那你也别傻。”苏慧娘给她出主意,劝她机灵一些,“就算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又怎样?你毕竟生了康哥儿。何况,他能有如今这样的成就,你功不可没。阿福,你可别傻,错过了吴兄弟,往后再找可找不到这样的了。”
的确,若真错过吴容秉,往后再找,想找到比吴容秉好的,很难。
但叶雅芙并不在意婚姻。
感情之事,若能有双向奔赴自然最好。若不能,一个人潇潇洒洒的又何尝不行?
所以在这件事上,叶雅芙倒看得很开。
“我知道嫂嫂是为我好,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又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憋着,可把我给憋坏了。现在,总算可以把真相说出来,心情舒畅多了。”
见她态度坚决得很,苏慧娘没办法,只能叹气摇头。
回去后,苏慧娘思考了很久,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同自己丈夫说了。
“你去劝劝吴兄弟。”苏慧娘脸上担忧之色尽显,“我看吴兄弟是重情重义之人,哪怕成亲的假的,从前的一切也都是伪装的,可阿福毕竟为他付出很多。说句不好听的,是阿福把他供到如今这一步的吧?不能他现在有了前程,就不要阿福了。”
程思源也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事儿,他错愕之后,不免抬手摸起下巴来。
“这件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咱们外人不宜插手。”程思源有自己的考虑,“若真是吴兄弟负了弟妹,我们可为她做主。可现在,听你的意思,是弟妹压根不想做这个探花郎夫人。既然如此,你我就不好插手了。”
程思源是在听后完整的前因后果后,决定不插手。
夫妻间的事儿,还得他们自己去解决。
而叶雅芙这边,既然决定了要公开她同吴容秉的假夫妻关系,自然不会只从苏慧娘一人下手。
所以,当再次登安国公府门,为杜老太君按捏肩颈时,也寻了机会便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了些讯息出去。
杜老太君虽年纪大了,但人却一点不糊涂,从叶雅美话语中听出了些不对劲来,立刻散走了屋里多余的侍婢,只留了几个心腹下来。
“我也听说了,你家那探花郎相公如今在京中可正是炙手可热。别说那些个公侯之家,便是天家,好像也对他已娶有妻室一事十分遗憾。阿福,你既已陪着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别糊涂。别真把他拱手让人去,成就了他更好的前程,你回头却什么也没得到。”
“若他不讲道义,逼迫你,我安国公府可为你撑腰!”
杜老太君自然不会以为他们夫妇二人真是假做的夫妻,她只会以为是那探花郎一朝成就了功名,再看不上糟糠之妻,但他又顾及名声,不好自己主动抛弃糟糠妻,只能让自己的妻子外头做戏,说出这些哄人的话来。
程家嫂嫂如此,杜老太君待自己也是如此。一时间,叶雅芙心中感动得不行。
果然这世间还是好人多的。
她对别人付出真心,果然也能得到别人的真心相待。
“老夫人,您为我的好,我看得明白。但这件事情,的确是没谁逼我的。我同他没有夫妻之情,甚至最开始时,我对他都是极为厌恶的。若非是那位姜氏夫人暗中使的计谋,我同他也不会结为夫妻。不过,死者为大,那位姜氏夫人既已亡故,我也不多说她什么不好了。但我要说的是,这件事,我
和他的确都是不得已的。”
这件事的整个来龙去脉,杜老太君差不多心中有数。
死者为大,她索性也不提那姜氏的不是了。
但是,不管当初是怎么结为夫妻的,做了夫妻就是做了夫妻,哪里还有假的一说?
何况,孩子都那么大了。
“难道康哥儿不是你生的?”老人家问。
“是、是我生的。”严格来算是原身生的,可如今她占了原身的身子,自然就是她生的了。
“那康哥儿不是他的儿子?”老夫人又问。
“当然是。”这是关乎名节之事,叶雅芙不敢有片刻的含糊。
杜老太君则说:“孩子是你俩的,你们又是办了酒席、有三媒六聘的,怎能算假的成亲?”
杜老夫人这样说,倒是令叶雅芙哑口无言起来。
“可、可我们之间约定好的啊,等到了时间,就各过各的日子去。”叶雅芙还急上了,“要我为他打理一辈子内宅?我可做不到。”
杜老太君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是她不想跟那位探花郎相公过了。
只要不是她受委屈、需要她为她做主,那别人小夫妻俩的事,她就不好插手干预了。
但杜老夫人也仍是提醒:“年轻的时候,总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些日后后悔的决定。我看你眼下是着了魔,有些魔怔了。不如暂且先将这事儿摆一摆、放一放,就算和离,那么几年都过下来了,难道还急这一时?婚姻非儿戏,还是慎重的好。”
对别人为她的好,叶雅芙全盘收下:“是,晚辈知道了。”
不过对叶雅芙来说,这件事也无需考虑太久。该考虑的,早在之前做出决定,走到这一步之前,都考虑好了。
既能迈出这一步,肯定是深思熟虑好了的。
所以,再接下来,叶雅芙再接再厉,继续外头放出她同吴容秉曾经是假夫妻,如今就要和离的消息。
她是开食肆的,食肆里每日三教九流的食客很多。
再加上吴容秉如今知名度极高,不消两日功夫,他们夫妇间的事儿,就几乎是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之前倒有一段时间挺犹豫的,不知道要不要断了关系。如果不断,那就是继续做真夫妻。做真夫妻,自然不能一辈子分床睡,别说吴容秉正值血气方刚之龄,他受不了。
便是她,也是受不了的。
他们都还年轻啊。
现在好了,决定断掉,且也付诸行动后,叶雅芙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得对极。
天知道这自由之身的感觉有多美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