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茶一脸期待地望向下方那座平平无奇的矮山,她哪怕透过天碑去看,也看不出仙气的痕迹,也不知道方思议是怎么感应的,兴许也是像方缈老头一样有望气的能力?
方思议却道:“黑龙,先找个地方吃晚饭。”
黑龙立刻摇头摆尾,去搜寻附近的城镇。
“都什么时候了,”称茶满心都是仙气,“我不吃。”
方思议坚持:“你不能饿着。”
祢茶道:“我刚才喝了那么大一碗药,一点都不饿。”
方思议道:“药进了血肉,并不会饱腹。”
你不是不用吃喝吗,怎么这么懂!祢茶道:“万一耽误了这会,这道仙气没了呢?"
方思议道:“不会。”
祢茶见他不急,也不知道他是有把握仙气不会被弄走,还是纯粹的想看自己先把饭吃了。
方思议又道:“你还想不想长高了?”"
祢茶转身道:“去城镇。”
好在有仙气的那座山脚下,便有一座城镇,名叫荷叶镇,四通八达,以至于有些繁华。
祢茶寻了处酒楼,这是最心急如焚的一顿。
方思议慢条斯理地给她夹菜。
祢茶飞速吃完,结了账,拉着方思议,穿过街道,来到镇外。
城镇和林子中间,有一道绑了红线的麻绳,红线麻绳几乎将整个小镇都圈了起来,这东西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是来阻挡阴邪的。
毕竟是有仙气的山林,精怪必然不少,其中食人的怪物自是不在少数。
祢茶穿过红线麻绳,直接踏入密林之中。
黑龙在前边引路,没走出多久,前面出现了一群人。都是小孩,年岁最高应该不超过十四。
祢茶见这八人结伴上山,身上有的身穿丝绸锦缎,有的是粗布麻衣,脸上都是未经世事的天真单纯,有的手里拿木棍,有的是木剑,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修为在身上。
离得远了,也没法用天碑去测,她表情古怪:“这是修士?”
黑龙不屑地道:“没有灵力,都是凡人。”
“这胆子也太大了!”
祢茶听到丛林中传来呲呲声,她钻入树林,魂力外放,干丝结随心而动,穿过树梢,将被魂压镇住的金环蛇缠绕住,轻轻一拧,蛇头被拧断。祢茶抽动干丝结飞快,鲜血甚至没有沾到锁链上。
兴许是山上有仙气,林中多精怪,而且大多灵智未开,这些妖兽嗜血残暴,碰到鲜活的血肉,绝不会放过。祢茶不再急着赶路,而是跟着这群胆大包天的少年。
“山上的泥像真的很灵吗?”
“我姑姑偶然上山拜了下,我那不学无术的大表哥居然真中了解元!”
"但老人都说山上有妖怪,让我们不要上山。”
“这一路上不是很太平吗,哪有什么妖怪。”
祢茶觉得等护送这群小鬼下山的时候,要漏头妖兽出去让这群小鬼见识一下,免得今后经常造访这座山。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变得开阔。
一座破败的祠堂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样破败的石灯笼边上,有个坍塌了一半的神龛,祢茶用魂力搜寻了一圈,里头是个还算完好的泥像,泥像上系着段红绸,前面还放着个缺了口的碗,几根折断了埋在土里颜色不辨的香。
而祠堂中供奉着三座人像,上首是城隍,左右是文武判官,都已经褪了彩漆,甚至缺了胳膊腿,看起来十分破败。
一群少年少女向着城隍神磕头跪拜,有的从怀里掏出草香,又拿出火折子来点燃,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考学”、“姻缘”之类的话,拜完便在祠堂里四处打探,是个像都拜一拜。
可见这世上,修士让人恐慌,但仙人,哪怕不在了,也还是被人敬仰着。
祢茶感觉这附近安静得出奇,她既看不见灵气,也看不见仙气,却能感觉到一股道不出的道韵,使得这座再破旧不过的小祠堂变得有几分神秘莫测。
尤其是那尊高及屋顶的城隍老爷,祢茶问:“仙气莫非就在这儿?”
方思议道:“在外头那个小泥像里。”
“泥像!”祢荼退到山林中,近距离看那破破烂烂的小神龛,里头的泥像辨不清五官,看起来就像是随手捏成的,十分粗糙。
“怎么样才能弄到仙气?”称茶道,“不会是要毁了它吧。”
方思议道:“对。”
“毁了它就行?”祢茶道,“会不会有什么厄难缠身?”
"......"
方思议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孩发现了这个神龛,喊道:“阿楚,姜子,你们快过来看,这里还有个像!”
“来了来了!”一群人跑了出来,围着这小神龛,高兴地道,“地上有碗有香,应该是被祭拜过。”他们中有位少女从怀里拿出个苹果来,放在了破碗里。
扑通几声,一个个小鬼跪了下来。
“山神在上,保佑我能过乡试。”
“保佑我能娶个漂亮媳妇。”
“保佑我娘身体康健。”
“这泥像也太敷衍了,不会是人弄碎了像后随便找了个放在这儿的吧。”
“都让开,我看看!”有个身穿名贵丝绸的小孩看那泥像实在捏得粗糙,就要上去抓那泥像,正在跪拜的少女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这小孩顿时恼怒,直接扑过去,双手抓住那个泥像,竟然轻易就拿了起来,就要往地上摔。
跪拜的小孩顿时惊呆了,赶忙去抢他手里的泥像:“你快放下!”
那身穿贵衣的小孩抓起泥像,硬是不放手。
其他小孩争抢着,那泥像?手而出。
祢茶脸色一变,直接飞身而出,接住了那个泥像。
她体态轻盈,脚尖落地,正待她松一口气时,却发现手上的东西变软后,犹如稀泥般流消了下来。
一群少年少女见到突然出现的少女,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之所以没有尖叫,是他们惊奇地发现,祢茶好像跟他们差不多大,但她的身手,却绝不是寻常人所有。
“你是谁?”
“都站远些!”
祢茶浑身发毛,手中之物像是活?了般,稀泥在试探她的手掌,祢茶将泥像用了出去,泥像落地无声。
一道可怖的黑光自里头冒出,同时有一道白光没入她眉心,天碑中多了一道仙气。
祢茶防备着的那道黑光落地后,倏然膨胀成黑影。
那黑影伸展开来,足有三丈,那竟是个披坚执锐的将士,面门隐在完整之中看不真切,可怖的杀伐之气凝聚成实质性的黑雾,每一缕都有千斤之重,祢茶站在原地,只觉动弹十分艰难。
不止如此,她手上的黄泥宛如淤泥般,沾在了手掌上,迅速向外蔓延,转眼包裹住了整个手掌,还在往手腕上钻,此物极为沉重,她的整个右臂想要抬起来都艰难。
好在锁链无需用手就能催动,千丝结直接挡在她身前。
狂风呼啸,密林中鬼影幢幢,一群小孩都聚在一处,近乎瞠目地看着眼前凭空施展出锁链的少女,恐惧地拔不开足。
祢茶黄阶半仙的魂力,竟然抵抗不住这泥像将士的黑雾,可见布下这个玄机之人,修为远在她之上。
“她、她该不会是修士吧……………”小孩们看不见那泥像虚影,站在狂风之中,战战兢兢地看着祢茶,爹娘们都说修士胡作非为,视人命如草芥,眼前的少女就是传闻中肆意杀戮的修士吗?她这是要杀自己等人吗?一时间有小孩直接大哭出声。
祢茶的目光看向上方虚影,并没有去安抚那群嚎啕大哭的小孩,而是对其中唯一没有苦恼的女孩说:“都站远点!”
"黑龙!”祢茶道。
“知道了!”黑龙从她袖中钻出,玄阶半仙的威势越体而出,那泥像虚影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见它并不是魂力凝成的虚影,祢茶脑弦一紧,那盔甲将士大学一挥,狂风扫过那一群小孩,小孩完好无损,而他们身边的称茶却如受重击,身体倒飞了
出去,黑龙护住祢茶,也后退了半步。
"龙,是龙!”小孩们惊呼出声,他们藏在树后。
龙威震慑山林,寻常精怪也不会靠近。
祢茶避开虚影的攻击,传音给方思议:“这就是厄难吗?它只攻击我!”
方思议嗓音微沉:“是,如果是凡人弄碎泥像,不会有危险,但修士弄坏泥像,就会厄难缠身,这厄难,就是这尊天兵虚影。”
原来这盔甲将士,是天兵!这是天兵的一道虚影!
早知道她就不插手了,让那小孩砸碎石像,根本不会有事。
祢茶站在黑龙身后,右手上的泥渍刮不下去,右手依旧沉重无比,以至于身法过慢,躲闪不及。
方思议走过来,他并非弄坏了泥像的人,因此并不在天兵虚影的攻击范围内。
“方、方思议......
祢茶喊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年纪明显比她大很多,但哥哥什么的,她就是喊不出口。
可能因为她有个哥哥,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爹娘殒命这哥哥都一概不知的缘故吧。还有两小无猜的那位“哥哥”也分道扬镳,她对哥哥实在没什么好感。
祢茶担心自己出手波及了他,道:“你也站远点.....…千万别碰我右手。”但凡修士碰到这黄泥,可能都会成为那天兵虚影攻击的对象。
祢茶燃起天火,火焰炙烤着淤泥,淤泥变硬,继而开裂,但还是包裹住整个手,她的右臂沉重无比,像是拖着一个石墩,连带着身体都很难移动。
天兵虚影手持斧钺,朝着祢茶砍了下来,锁链越体而出,试图抵挡,但偏了一丝,祢荼心脏猛缩。
?料之外的剧痛没有袭来,祢茶抬眼,方思议站在她身前,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横在了头顶。
锵地一声短兵交接声响,那无所不破的天兵斧钺刀刃,不偏不倚正中方思议手腕上的锁环,没有一丝火星,十足惊险。
祢茶被他护在怀里,看见方思议略显慌乱的眼眸,皎如秋月的脸,祢茶不受控制地单臂箍住了方思议的脖子,心念一动,变粗的锁链挥开了斧钺利刃。
龙吟惊天,黑龙利爪抓去,那天兵虚影被洞穿,只是变得透明了些。
以免波及不远处的小孩和下方百姓,祢茶没有让黑龙用龙息,黑龙的大招都不能用,憋屈不已。
“干丝结能破天兵虚影。”方思议道。
祢茶也发现干丝结能够撞上天兵虚影了,她直接让干丝结变大,变到最大,扫向天兵虚影!
天火终于烧干了右手上的黄泥,黄泥变硬碎裂开来,祢茶楼住方思议的脖子,转过身来,站在天兵虚影和方思议中间的石头上,灼热的锁链竖在她身后,缠绕住整个天兵虚影,然后猛地收紧。
干丝结不知是什么品级的宝物,当称茶坚信它能破天兵虚影时,它似乎变得锐不可当,祢茶用尽全力,天兵虚影应声而碎,无尽火花从天而降,而后湮灭为虚无。
她松开了方思议,方思议垂下衣袖,用衣袖遮住了锁环,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就像普天之下只剩下他一人,周围悄无声息。
祢茶瞥了眼看呆的小孩,不再耽搁,直接拉过方思议,跳上黑龙背脊,飞入高空。
一群少年少女仰望苍穹,许久相顾无言,许久他们才回过神:“神、神仙,她是神仙啊!”
他们在原地震惊了会,或心有余悸,或欢天喜地,磨磨蹭蹭地往山下走去。
祢茶到底还是留在山头之上,用魂压震慑着山中精怪,等那群小孩蹦蹦跳跳地下山,跃过了红线麻绳,回到镇上四散归家,她这才挥一挥衣袖离开了那里。
方思议给她的右手疗伤,祢茶清点收获。
又一道仙气。
也并不算难,她还以为仙气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结果这世间竟然可以寻觅,甚至这种无主的仙气,就存在于山林之间。那她在人间筑仙体,也很有希望!
祢茶突然想到:“天碑能储存仙气是个宝物,那泥像不会也是宝物吧。”
方思议道:“只是仙官留在人间的小物件罢了,随手捏成,主要用来检验供奉者的诚心。”
祢茶道:“但你说凡人就算不诚心,毁了泥像,也不会有事啊。”
方思议道:“确实不会有事,只是会倒霉一段时间。”
祢茶:“…………”这好像也不算完全没事。
祢茶又问:“地仙的神金在城隍庙外面,这城隍也是天界官职吗?”
方思议道:“城隍神,归地府管辖,地府是鬼界所有,这一官职需要一国之君?封,一般是殉国而死的忠烈之士,或者正直聪明的古人,塑像立祠,得百姓供奉,享地府俸禄。”
祢茶倏然一顿:“这世界有鬼界,有地府,我爹娘是不是也去了鬼界入了轮回,如果我能成为城隍或者鬼差,是不是可以知道我爹娘的下落!”
方思议眼里有些不忍,他抬手理了下祢茶额前的碎发,道:“鬼魂在奈河桥上走得很慢,也许有机会碰到也不一定。”
祢茶的眼睛亮了,方思议头一次在她眼中看见星辉,衬着她清丽的容颜,耀眼夺目。
及至夜半时分,祢茶回到住处,用黑龙烧的水沐浴了下,并在黑龙的破口大骂中,舒服地睡去。
“我堂堂神龙,你居然这般怠慢我,还要我,还要我......绝对没有下次!”
黑龙怒不可遏,悲从中来,结果根本吵不醒祢茶,气得他掀翻了水缸,闹了许久后又重新注满水,及至丑时才消停。
第二日,上课,课后又是忙碌的一天,她先去紫檀大殿交了差,加上方思议的部分,得了九千六百灵石,便去了位于越国的尘寰教,帮忙铲除了一只千年猫妖,得了三年一百三十二万岁钱,回来交差,一万三千两百灵石,加上方思议的,是两
万六千四百灵石。
隔日,上课,课后乘坐黑龙,去了位于晋国的古惑州,帮忙教训了门内不安分的一波势力中为首的那位,在州主千恩万谢之下,拿到八十万灵石,回来得了一万六千灵石。
让祢茶觉得很值得的是,这些在上古声名显赫的宗门,绝大多数都并非无恶不作的那类势力。也能理解,不然也不会讲信用。祢茶对修真界的好感多了几分。
但也有堕落的门派,都一一教训过了。
她根本没空和学堂学员们勾心斗角,甚至连交锋的时间都没有,那些学员们根本找不到她。
转眼一月半过去,由于方思议时刻叮嘱祢茶吃喝,而且沿途收刮灵药,给称茶熬制补身养神的药羹,以至于哪怕忙碌成这样,祢茶的身体非但没有消瘦,头发的光泽还好了许多。
得益于这些日子的努力,称茶手中的灵石突破二十万大关,邵山品质最好、催动耗费灵力最低的云辇价值二十万灵石,称茶已经有能力买辆了,她决定继续攒钱。
入学来首次季测的这日,称茶昏昏沉沉,一堂课下,胡祚来到她座位旁边,居高临下地问她:“今日季测,你准备得怎么样?”
祢茶道:“没准备。”
胡祚眯了下眼睛,然后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人走了进来,方思议看到胡祚坐在祢茶旁边,脸色微沉:“都回去坐好,这次季测考术法、炼药、炼器、布阵等各门的理学,现在发放理论卷轴,时间两个时辰,现在开始。”
方思议点燃了一根极粗的香,清雅的香气溢散开来,他在最上首端坐。
祢茶就坐在第一排,她打了个哈欠,拿过卷轴,持笔书写。
在场学员们眉头紧锁,额上冒汗,理学卷轴里的各种题目,抠字眼得很,也不知是谁出的,比往季刁钻生僻得多,堂内一阵轻呼声,都觉得实在太难了。
题目字迹细若蚊足,填写也得用同样大小的字样,祢茶盯着卷轴,用雕刻发簪的态度,一点点在卷轴上绘字。
今日试毕,明日发成绩。
方思议要留下来阅卷,祢茶带着黑龙出去了趟。这次去的是一个同样没落了的宗门,宗门内弟子不过八十多人,算成九十人,最后收了七千二百灵石,最终她只得了七十二灵石。
祢茶嫌这一趟赚得太少,她又去了一处,同样也是个小门派。
但不同于大门派拖欠灵石,这些上古极尽辉煌,而今没落了的小门派,倒是每年都有交岁钱,拖也拖不过几个月,祢茶过去的时候,赶巧对方凑足了岁钱,她拿着一万一千二百灵石回到了邵山。
这趟出去,总共得了一百八十四枚灵石,祢茶也不嫌少,好歹认识了两大门派的人不是。
回到住处,院子里早早便多了个厨房,方思议特地弄的,里头有两个大铁锅,其中一个平日里用来烧热水。
黑龙熟练地用龙息点燃了灶膛,烧了满满一桶的水,送进祢茶房间,等祢茶洗完澡,它再去把水倒掉,这一日的任务,它便做完了。
祢茶躺在木桶里,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舒服得让人觉得日子过得不错。
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祢茶听出是谁,迫不及待起身,穿上衣物,随手拾掇了下背后打湿的头发,临出门前,又下意识地转过去对着镜子照了下,还是好看的。
祢茶推门而出,迎上缓慢行来的方思议。
“我考的怎么样?"
方思议道:“明日就会出结果。”
祢茶苦恼道:“我今日若不能从你这儿听到结果,今夜怕是难入睡,明日肯定没精神,明日还要忙一整天,那我………………”
方思议道:“第一名。”
祢茶露出笑容,她就知道,不枉她这些日认真努力地按时上课,平时出行时在黑龙背上的时间较长,顺便补习了入学前没学的内容。
“是并列第一。”
“还有谁?”
方思议说完,祢茶觉得意料之中,她又问:“那胡祚呢。”
方思议道:“排名靠后,没注意。”
祢茶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去睡了,你也好好休息。”
翌日公布成绩。
数百位弟子站在竹林空地之中,前方是个小木亭,众学员哪怕经历了多次,但每次季?放榜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紧张,有的干脆破罐破摔,在那儿故作不在意地谈笑风生,不过听的人大都心不在焉。
葛夫子带着两名夫子登上高亭,其中之一便是方思议,执教们一出现,堂上弟子立刻安静下来。
葛夫子道:“现在公布成绩。”
所有学员翘首以盼。
“第一名,奚芙蕖。”
台下风平浪静,这位是老熟人了,几乎每次测试,她都独占鳌首,这次只怕也是她独自风光了。
“并列第一名,祢茶。”
胡祚副地看向祢茶,脸黑了一截,眼里似乎在冒火。
在场的学员们交头接耳,悄声议论,只觉匪夷所思。
要说称茶虽然才来了一个月半,但由于她的人族身份,神龙主人,以及得方师特别照顾,祢茶在邵山学堂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因为多方关注,这才质疑她的成绩,他们经常看到祢茶课上睡觉,她甚至只学了一个月半的时间,理所当然应该垫底,怎么会是第一呢!
临测之前的几日,奚芙蕖都日日来学堂自习到深夜,而称茶深夜才回来,课后就不见人,这都能当第一!?太没天理了吧!
总不可能是方师泄露了试题,但以方师的人品,邵山学堂的严谨,显然不至于……………
有别于其他学员对奚芙蕖的多半恭维、道贺,轮到祢茶的时候,气氛稍微沉寂了许多。
夫子一脸欣慰地道:“不足以自傲,再接再厉。”
受了冷待,祢茶只淡笑点头,对上旁边冷眼直视的胡祚,她只是微微扬起下巴,胡祚怔了怔,稍稍垂下了眼睑。
“第二名,闻斐。”
一位男子风度翩翩地朝着众人拱手,笑容如沐春风。
这位是孔雀一族的外姓弟子,与孔雀一族自恋傲慢不同,此人性情谦和,平日与人为善,在学堂几乎谨小慎微,但和孔姓本家子弟不睦,经常遭到后者的排挤。
祢茶先前留意过这个人,修为在合体境中期,孔雀一族年轻一辈天资最高的后辈,但在邵山的声望和地位却远不及孔雀一族那绣花枕头的少主。
想想也正常,毕竟外姓弟子,孔雀一族本族子弟都姓孔,而孔雀一族又极其看重血脉。
“第三名,木流苏。”
胡祚目露?和之色,唇角也勾起一抹笑容,他就在自己旁边,称茶道:“你喜欢她。”
胡祚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她一眼:“关你何事。”
木流苏,木族的娇女,生得温柔静美,修为化神后期。和胡修为差不多,但成绩却甩了胡祚几条街,这两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祢茶不由问胡祚:“你是凭借什么当上狐族少主的?”
胡祚傲然自得:“凭我优秀的血脉,族老断言,我迟早厚积薄发。”
之后的排名,祢茶也就不在意了。
前三名有奖励,需要上去领奖。
祢茶得了件上品灵剑,但她并不会使剑,也没有灵力可以驱使。于是乎,在众学子惊羡的目光中,祢茶无比平静地将灵剑收进乾坤戒中,挥一挥衣袖便下台来。
葛夫子只念了前十名,至于剩下的,都张榜贴在石壁上,所有学员都可以去看。
胡祚去看了眼回来,气焰都小了一截,经过木流苏时,甚至刻意回避了视线,他径直朝着称茶走来,道:“云狐一族和灵犀一族小辈,要在石林进行一场较量,你也去吧。”
祢茶道:“我有事要出去。”
胡祚皱眉:“你天天带着方师出去,就不能在邵山待一天吗。”
"不能,我忙。”
“我这边也是有要事......”
祢茶道:“我不去。”
说完抬脚就走,胡祚大步跨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听族长说,你在岁差榜上的排名,都已经进前了二十,整个邵山三百多名岁差,你才初来乍到,就想和其他岁差较劲吗?”
祢茶不以为意,才第二十名而已,收岁成功的宗门数量排名第一的岁差黍仙,已经三位数,遥遥领先,她自叹弗如。
再者,岁差首名会奖励宝物,去年是件上品丹炉,价格至少十万灵石,祢茶也很心动。
接下来的日子,祢茶依旧早出晚归。
她先去学堂上课,将能学的都记住,暂时没法学的术法理论,领悟后简略刻在乌木发簪上,然后带上方思议,去各个宗门走访、收钱。
这一来二去,倒是让她结识了不少宗门的上位者,也和不少宗门的弟子打了交道,眼界和阅历在飞升增长,气质也逐渐沉稳,乃至深不可测。
黑龙起初对她各种不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和她唱反调了,凡事都会听从不说,不止给她烧倒洗澡水,还包揽了劈柴的活??他能隔空催动柴刀,劈柴几乎不耗费力气。
祢茶的日子过得极为充实,方思议也是。
自方思议入驻邵山学堂,他讲的药理、炼器知识浅显易懂,教会了不少难以入门的学员,以至美名远扬。
当然除了他的能耐,还有他的样貌。
邵山学堂多了位美到天怒人怨的夫子,不只学识渊博,还教导有方,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整个邵山,甚至还传到了山外,其他仙山的学子耳中。
随着他声名鹊起,原本清静的学堂,一日比一日热闹。若不是座位最初被安排好了,搞不好祢茶去了得站着听。
于是,她上课的时候,撑着脑袋,看着上首侃侃而谈的男子,想到他下课了会陪着自己去赚灵石,就会露出欣慰的微笑,有种这个人课上属于大家,课下就属于自己的感觉。
三个月之后的季测是术法考试,又三个月的季测是炼器之术,再三个月是炼药之术,再是布阵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