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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40

“谢衡会听吗?”

“我劝劝他。”孟镜年微微蹙眉,“闹成这样没有必要。”

林檎少见他有这样的表情,盯着看了两秒钟,也觉得勾人,心想自己没救了,“………………他这回怎么这么坚持,他好像也不是情圣人设啊,总不会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孟镜年挑眉看她:“含沙射影?”

林檎笑得格外无辜:“心里有鬼的人才这样觉得。”

吃完饭,林檎自觉去洗碗。她不怎么排斥这件事,以前在婶婶家里,没搬新房之前没有洗碗机,洗碗这件事都是她承包的。起初婶婶不让,她说如果什么家务都不做,显得自己在家里像个客人,他们才随她。

“一一。”孟镜年这时候拿着手机,走进厨房,“谢衡找我,我出去一趟,顺便把东西给他。大约半小时回来。”

“好。”

洗完碗,林檎再去洗头洗澡。头发太长,烦得很,她把头皮吹干以后就没管了,把蓝牙音箱打开,点开自己的歌单,到阳台上去一边吹风一边听歌。

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孟镜年还没回来,给她发了条消息,说陪谢衡喝两杯。

她不再往下张望,回书房去打开了孟镜年的台式机,做一门课的平时作业??他给她重新配了一块显示屏,拿支架竖起来,长长的一屏,用来敲代码很爽。

十点钟,孟镜年回来了。他走到书房门口,同她打声招呼。

林檎把椅子往旁边挪了一点,从两台显示屏之间露出脸,托腮问他:“劝得怎么样?”

“喝醉了发疯,给方佳柠打电话。方佳柠过去见了他一面,把话说开,他接受了,以后应该会消停了。”孟镜年松一松衣领,“我先去洗澡,一一。

林檎点头。

作业剩得不多,林檎想一口气弄完,后面几天专门用来调试和debug。

敲得很投入,直到敞开的书房门被轻叩了一下。

抬眼看去,孟镜年端了一杯水走了进来。

水杯被放在手边,林檎说句“谢谢”,眼睛却没有从屏幕上移开,手上仍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过了一会儿,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拿水杯,一抬眼,陡然对上孟镜年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未免过分投入。

天气还不算暖和,他洗完澡却只穿一件黑色T恤,背靠着桌沿,一只手在身后撑在桌面上垂眸看着她。

不知道因为刚洗过澡,还是因为喝过酒,目光比平日要深上两分。

“你看什么?”林檎笑问。

“看你工作。”孟镜年又往下低了一点头,“你认真的时候和平常不大一样。”

“......是什么样?"

“嗯……………”他斟酌一下,“有点凶?”

喜欢他“嗯”的这一声,带一点懒散的尾音。

“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林檎仰面看他,手指点着自己的下眼睑,“好像眼球比较靠上一点,所以待机状态,下眼白比较明显。”

“待机状态。”孟镜年觉得这措辞有点可爱又有点好笑,重复一遍。

灯光是白色,落在她眼睛里,让她瞳孔颜色显得比平日浅上几分,眼下一点浅褐色。

孟镜年目光定在那里,“一一,你眼睛下面,是痣还是斑?"

“不知道,痣吧...合作过的化妆师都说很有特色,有时候会拿眼线笔专门……………”

话没说完,因为孟镜年忽然俯身,微凉手指擒住了她的下巴,把脸抬起来,注视她一瞬,低头。

吻落在眼下。

眼皮颤抖,无法抑制。或许因为喝过酒,他呼吸的温度比平日要高。

吻在那里停了一瞬,又移到到耳垂上,薄薄的潮湿的触感。他嗅了一下她发上的香气,低声问:“洗过头发?”

他声音的音色和平日稍有不同,说不上来的慵懒,闷闷沉沉地往耳朵里钻,让她耳根发烫。

座椅被转了半圈,孟镜年继续俯身,手臂将她腰一楼,使她站起身,两臂一抱,她双脚顿时悬空,拖鞋掉了,“吧嗒”一声。

她被抱坐在书桌边沿,孟镜年一条手臂撑在她身侧,稍稍仰头看她。他仿佛更喜欢在低一些的位置仰视她,似乎这样能将她的情绪看得更清楚一些。

浓密长发垂落,挡住了光线,他注视着她,也不说话。

只有一起一落的呼吸声。

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可总在这种期待的时候格外紧张,心脏怦跳,没个章法。

…………………”他几乎情不自禁地伸手按她后颈,让她低下头去。

他刚刷过牙,口腔里是薄荷的香气,起初很温柔,舌尖闯进来之后变得格外强势。

没见过这样的孟镜年。看来酒是个好东西。

林檎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呜咽一声要把他推开,他不让,吻得更凶,好不容易逮着换气的机会,她哑声说:“我要掉下去了......”

“不会。”他手臂用力将她腰一楼,“……...不会让你掉下去。”

林檎根本不信他会来真的,在他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的进展,也不过是比除夕那天出格了一点点。

孟镜年老说自己不算正人君子,可如果他都不算,就没人是了。晚上同床共枕,他抱着她硬得那样厉害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甚至都没自己纾解过。

可这次却有些来势汹汹的意思。

吻落在锁骨上,她忍不住伸臂往后撑去,碰到了水杯,差一点打翻,他停了一瞬,仿佛也觉得这里不是好地方,万一误触键盘,弄坏她的劳动成果就不好了。

于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踢开拖鞋,去了靠墙的沙发床那儿??她来了以后就无其他人留宿,床收起来,变成了原本沙发的样子。

林檎头颈枕在扶手上,孟镜年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挤进了她的膝盖之间。

“一一......”孟镜年手肘撑在她脑袋旁的扶手上,垂眸凝视着她,“回来路上找一封去年的邮件,看见了当时的机票预订信息.....我是去年今天回来的。”

“…….……嗯,我记得。”林檎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他平日这样波澜不惊的人,眼里燃起火焰的时候,深情得能把人烫伤。

"121......"

“和你有关的每个日子我都记得很清楚…………”

最后一个字被孟镜年吞没。

她还是穿着那条齐脚踝的白色睡裙,方形领口,轻轻一拉袖子就褪到肩膀以下。灯光明亮,而试了这么久的“脱敏疗法”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还是一瞬间抬起手臂蒙住眼睛,因为自己情不自禁地将上身拱了起来,好像要去迎就他的啮噬一样。

孟镜年低声喊她的名字,鼻息如雾气一样回荡于白色的柔软的低矮山谷之间,他膝盖往上挪了一步,抵住了潮湿的丘壑。

这样一瞬之后,他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也一并拉起她睡裙的衣领。

嗯?”

我们商量一件事。”

“找个时间,我们跟家里公开好吗?”

“不......”林檎下意识说道,顿了一下,意识到孟镜年这个时候停下来是为了什么。他迟迟不愿意动真格,是因为想先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认可。

“我知道很难,但不管结果如何,我和你一起承担。”

“......我不要,我没有做好准备。我想不到他们有任何接受的可能性。”林檎声音急促。

“我想对你负责,一一。你知道我是认真地想跟你一辈子。”孟镜年低头看着她,目光与语气俱是诚恳。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林檎因为窘意而满面通红,呼吸也似乎困难起来,“………………我们在一起根本还没有多久,一定要这样着急去面对现实吗?”

“我觉得这样躲躲藏藏,对你不公平,一一。”

“我从前偷偷喜欢你这么久,根本没想过要计较什么公平不公平。你让我现在就去面对叔叔婶婶,还有你父母的反对,才是对我不公平......”林檎咬了咬唇,“而且,而且你还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你的道德感比我的感受重要……………”

“我没有这样想,一一。

“是吗?”林檎伸手撑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他没有防备,身体往后仰去,伸臂撑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

林檎趁势跨坐在他腿上。她低下头来,长发笼住的一双眼睛,幽沉得有几分异样。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孟镜年?”她短促的呼吸吐在他的鼻梁上,“…….……我根本不在乎你要不要对我负责,我也不是什么乖女孩。你知不知道,在这张沙发床上,我做过什么?”

她将睡裙掀起,趺坐而下,紧紧抵住了他的。她看见他瞳孔微张。

她直直地望着他,目光毫不闪避,轻轻的声音有些发额:“......还记得吗?去年的考试周,我到你这里来借宿的第一晚,我失眠睡不着觉......你那个时候出去倒水喝,在走廊撞见我。我是从浴室出来的,你猜......那之前我刚刚做了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她观察着他微妙的表情,摆动自己的腰肢,潮湿布料相摩擦,有所阻隔也觉得自己在不断沦陷,或许因为仿佛在亵渎他。

她不再说话,把红润的嘴唇咬得发白,以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情,借助他卖力自我取悦。

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山顶跌落下来,整个人力气尽失,瘫进他的怀抱里。

她飞快拂开他伸过来触碰她脸颊的手,“......不要看我。”

孟镜年只好把手臂垂落下去,拥抱她。

她却又是一挣,十分用力,几乎是将他的手臂打远了,而后手掌在沙发靠背上一撑,飞快地站起身。

拖鞋在书桌那儿,她只好赤着脚跑出去。

孟镜年赶紧起身跟上前。

林檎进了浴室,他迟了半步,浴室门摔上,反锁,把他隔绝在外。

孟镜年轻轻叩门:“一一。”

里面只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一一,把门打开好不好?”

“......不要。我好糟糕。”她声音有种嘶哑的破碎感。

“没有。我从来不觉得你糟糕。这有什么呢?”孟镜年上前一步,额头挨住浴室门,好似这样能将声音传得更清楚一些,“......你以为我没有想着你做过同样的事吗,一一?"

水声倏然停了。

"Wit......?"

“是的,你没有听错。”孟镜年叹声气,“对不起,一一,我有时候会囿于自己的观念,即便我知道这样的观念可能很过时。可是,对于你,我总认为多郑重都不为过。你要相信我很珍视你。”

“咔哒”一声,浴室门解锁,打开了。

林檎低着头,脸上沾着水,鼻尖泛红,他相信把她的脸抬起来,她眼眶也一定是红的。

孟镜年伸臂,捉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带,一把将她抱住,“......你是不是有些恐慌,一一?”他能察觉到,她的反应过分剧烈了。

江澄有焦虑症,并伴有轻微的恐慌症,他因此对相应症状有简单的了解。或许林檎的表现,还没有到“恐慌症”的程度,但总归有些超出一般人的表现。

“......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我已经失去一个家了,不想再失去一个......”

孟镜年只能紧紧拥住她。

他无法不想到当年在殡仪馆里看见的那个八岁的女孩,黑而空洞的一双眼睛,面无表情,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彻底切断了联系。

她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他的那一刻,一定比现在还要惊恐吧,因为这一开始就是错的,是一条成功率极低的歧路。

“......如果你觉得还没有做好准备,那么我们就先保持原样。”孟镜年低头,亲吻她湿润的眼角。

但没有什么。

歧路或者绝路,他都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