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左有时候会思考自己当年到底见没见过陈月江这件事。
陈月江说自己小时候和她见过一次, 但起码现在的姜左没有任何一点相关的记忆。
翻找过去的回忆,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和另一个人的脸。
足以见得左学生时期都在干嘛。
这种感觉很奇妙。
你以为你和他的联系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但其实早在十一年前这个偶然就已经变成了必然。
当他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姜左很少会为什么事陷入沉思,因为她一般很快能做出抉择。
她最后没有回答陈月江的话,两个人无言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 她下楼,陈月江就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做好了早饭,换下来的衣服他已经自己洗了晾了。
他说自己待在家里太无聊,姜左就把他带去了办公室。
姜左的办公室人来人往,他就坐在旁边那张沙发上静静地看书。陈月江说过自己喜欢看书。
姜左有时候办公办到一半不经意抬头,发现陈月江正看着自己,视线对上,他面无表情,又低下头去。
秘书不知道陈月江在这里干什么,一整天都提心吊胆,趁姜左出去开会的空隙,抓住姜左询问详情。他说陈氏兄弟有阴谋。
姜左说嗯,我知道。
秘书说您要当心。
一副害怕姜左中了美人计的表情。
姜左这次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嗯。
中午的时候, 陈月江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说同学突然聚餐,叫他必须要去。
他说话时是嫌麻烦的语气,姜左莫名觉得自己要是让他不去,他就不会去。
她说:“你去吧。”
陈月江顿了一下, 把书甩在沙发上,背起包就走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他都没有再来消息。姜左就当他是今晚不准备去她家了,于是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车开到半路,快要到家的时候,姜左的电话响了。
“陈月江”
来电人的名字。
接起来那头就是激昂的音乐,酒吧DJ打碟的声音震耳欲聋,电话那头的人在喊:“不是,陈月江,你要我跟她说什么?啊?”
那人慌慌张张的,接起来听见姜左的声音。
“喂喂,你好,呃,姐姐?是这样的,陈月江他喝醉了,在惠雨路一条街的酒吧这边,他说让我打电话给你,你你你能来接他吗?”
姜左让钟易掉了头,惠雨路那边平时有很多社会人士会去喝酒,到了晚上就比较乱。
姜左到的时候,大学生们就在门口朝她招手,酒吧里光线昏暗,灯红酒绿,姜左看见黑暗中陈月江歪在角落的沙发上,旁边守着他的是一个女生。
姜左上前的时候,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很红,像是刚刚哭过。
“陈月江。”姜左走过去弯腰喊他,“走了。”
陈月江应该是听见了,他抬手挡住眼睛,声音沙哑,语气很厌烦:“不要你,我要姜左来接我。”
姜左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姜左?”
陈月江慢慢地把手放下来,他眼睛黑漆漆、雾蒙蒙的,姜左不知道他醉到哪种程度,能不能走路,刚要伸手扶他,陈月江靠过来,顺着她抬起的手,凑到她怀里抱她。
众目睽睽之下,姜左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我怎么扶你走?”
陈月江声音沙沙地说:“抱我走。”
姜左笑了:“你同学在这儿,你也不嫌丢人。”
陈月江说:“谁在乎。”
“嗯,我保证你酒醒了就会想把现在的自己打一顿。”
姜左给钟易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酒吧门口来,一个同学在旁边喏喏地问:“姐姐,陈月江......应该没事吧?他今晚喝了好多。”
“你们怎么不劝劝他?”
“劝了啊,没用,是吧?小页。”
坐在陈月江旁边,现在已经站起来给姜左让开了位置的女生闻言低了下头,没说话。
最后姜左好歹是搀着陈月江上了车。
他一连两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姜左一个经常要应付酒局的人也没像他这样。
车灯下,少年的脸颊被酒气熏得微红,上了车之后就睁开了眼睛,但还是愣愣望着一个地方不说话。
车子在行驶,景色在倒退。
姜左扯了个袋子递给他:“想不想吐?难不难受?”
陈月江慢腾腾地吐出一个:“还好。”
姜左:“喝那么多干嘛?不知道自己两瓶啤酒就倒?”
陈月江道:“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你自己管得了自己吗?”姜左好笑地看着他迷迷瞪瞪的脸。
陈月江低低哼了一声,脑袋朝外看向了窗外,身体却凑过来往左的肩膀上靠,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可以跟车里的暖气排风声融为一体。
“姜左。”
他说。
“你喜欢我吧。”
“喜欢我,好不好?”
姜左看了他一眼,他仍望着窗外。
城市繁华耀眼的夜景灯光倒映在他眼中,好像碎成了一片星河。
到家的时候,陈月江已经能站起来自己走了,所以她让他先回了房间,然后找了醒酒药过去给他。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进房间的时候,陈月江已经脱掉了外面的衬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正坐在床边望着台灯发呆。
姜左把醒酒药递给他,他就接过来抬头咽下去。
然后在姜左离开之前,抓住她的左手,把手指一点一点伸进她的指缝里,轻轻地扣住。
他一言不发,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如果不看姜左的手,根本不会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姜左顿了一会,换了一个站姿,低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陈月江道:“你那天让我好好想想。
“我想了。”
“想过了。”
姜左看着他的手,少年的手腕笔直削瘦,在灯光下,骨骼的凹陷处有小小的阴影,青色的脉络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这是一只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的手。
跟她有着十一年那么大的时间距离的手。
“你想了?”姜左用拇指在他的青筋上轻轻摁压,慢慢地问道,“想好了?不会后悔?”
少年皱了下眉头,抬头盯向她的眼睛。
“你好?嗦啊。”他轻声说。
他甚至有点不耐烦,因为自己的觉悟遭到她轻飘飘的质疑。
少年才十八岁,很白,也很瘦,黑色的背心紧紧贴在凹陷的腰身上,刚才趁姜左离开时去浴室简单洗漱过,裤子被他卷到膝盖,少年莹白的小腿松松散散地伸到床外,沾染着未干的湿意。
陈月江应该是属于少见的没有体毛的类型,手腕往上,整条小臂都白白净净。因为太瘦了,肩胛骨隔着布料微微凸起一点,像是蝴蝶的翅膀。
姜左看了一会,放开他的手,他抿紧嘴唇,往后坐了一点。
卧室溢满了昏黄微暗的光。
姜左让他脱了鞋坐进床里,在床头支起双腿,把身体往后倚在床头。少年的小腿肌肉紧绷,随着往后的动作,背心掀起一个边角,露出冷白又有些泛红的深陷的两个腰窝。
他出了一点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房间里太热。
汗水落进腰窝,滑落到腰际在裤子上浸出一小粒深色的痕迹。
姜左靠近了他一点,他抬起手臂抓住她的肩膀,手指尖弯曲起来,弄皱了她的衣服。姜左看见他把嘴唇抿得很紧,脚趾悄悄蜷缩起来。
“不用紧张。”姜左说。
陈月江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眨了眨说:“不紧张。”
姜左的手从他的腰后慢慢环绕到他的背,少年的上身不由自主往前弓起,紧实的小腹从衣服里露了出来,坠了几颗圆润的汗水。
“你有点太瘦了。”姜左观察着他说,“平时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