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夜反手扬袖,气墙一面接一面在身侧湮灭。
荡起的气浪冲击波却并未消失,仍在殿中回旋。
终于有一霎,巨大的挤压力道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轰然握紧!
整间大殿扭曲变形,身处大殿正中的李照夜也像是被攥在了掌心。
无形的气浪层层向他镇来。
磅礴恐怖的压力令他周身骨骼不堪重负地拧响,就在彻底束住他的一霎,一道极为亮眼的剑光开天辟地般破袭而来!
“铮!”
太仪式,第九式。
剑光之下,凝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元真君。
晃眼,长剑已至胸前。
护宗大阵全力运转,李照夜就像是落入蛛网的虫子,就算拧断骨骼也挣脱不开。
“嗤!”
太仪式倾力而出,一剑刺入胸膛之中。
顺利得出乎意料。
元真君却蹙起了眉。
手感......不太对。
被刺穿了胸膛的李照夜脸上看不出半点痛苦之色,元真君陡然抽剑,并无鲜血溅出。
眼前微微一花。
定睛看去,只见眼前并非真人,竟是一只草木傀人。
耳畔飘来一声轻笑。
“你是在我吗?”有人这么问。
元真君心头一凛,疾疾回剑护住要害。
“铛!”
数道封印线撞上剑身,元真君面色一红,气血翻涌。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身形倒掠,立刻隐入护宗大阵之中。
“老头子喜欢用草木傀人代替自己,"李照夜不紧不慢道,“他没告诉你我也会这一手?”
元真君不答,身形从另一个方位掠出。
一道剑光惊袭而来,“唰!”
李照夜侧身避过。
元真君闪入阵中,鬼神莫测地又从另一处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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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照夜笑:“再打下去,当心阵法被我看破。”
他轻身倒掠。
“想跑?"
元真君操纵阵法,一追,一拧。
“轰隆哗啦!”
没能逮住李照夜,耳畔却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元真君愕然的瞬间,整座问心殿轰然倒塌。
他急忙闪身入阵,差点被砸了满头椽子。
扬尘倒是结结实实呛入一大口。
李照夜的大笑声消失在远处:“你拆的!”
满地草尖微微一动。
李照夜的身影一晃而过,立在了服夜阁的台阶上。
抬手,推门。
“嘎、吱。”
两扇木门在掌下应声而开。
踏过门槛,一股子“生”味扑面而来。久不住人,四处都被草木傀人收拾得整洁,看哪哪不顺眼。
剑的地方明显被人动过。
瞬移,拿起习剑日录。
随手一翻。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契成功!】
【是我老婆了!】
再往后翻一翻。
【有老婆了。】【有老婆。】
【有老婆有老婆有老婆......】
李照夜好一阵牙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家伙胆子变得那么大了。
“脑子呢。”他用封印线戳了下自己的头,“写的什么破玩意儿!”
真是丢不死个人。
随手一扔,视线一转。
目光落在了窗框上。
木头缝里有一根毛刺,刺尖上沾了一枚干涸的小血珠。
他自己皮糙肉厚,这点刺肯定是刺不破他的皮。
是她。
她以为他死了,心神不宁,被扎到手。
“真是。”他微微眯眸,“身边没有我,一刻都不行。”
离开楼阁,顺手一拆。
“轰隆!”
灰屑飞扬,封印线拽回,几根很不错的木柱、几块结结实实的木板落进乾坤袋。
他离开照夜阁废墟,前往流光阁。
阁楼的门槛上坐了个人。
李照夜停在台阶下,抬眸,和他视线相对。
“哎??”清虚叹了口气,“元他真就是一个伤口都没能给你留?!"
李照夜道:“他惜命。”
清虚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压力就都来到我身上了。”
李照夜:“你可以不来。”
“那不行啊。”清虚笑,“我不来,你多没意思。”
李照夜也笑了下。
他提步往上走。
途经清虚身边,并肩踏进流光阁。
两个人都没有动手。
清虚环视四周:“洛洛这屋子,比你的有人味。在这儿打架,别说你了,我也舍不得。”
李照夜懒声:“那就不打。”
清虚指指点点:“喏,两张桌子,三把椅子,衣柜,还有几那个梨花木小墩子,她最喜欢了。都给她捎上。”
李照夜一一放入乾坤袋,就像父子俩在给洛洛收拾行李一样。
清虚帮他递东西:“笔筒带上,剑盒带上,茶壶茶杯带上,墨盒不要了,那是我亲手做的,她看到要不开心。”
他随手把墨盒扔出窗外。
“习剑本习剑本。”清虚摘下洛洛挂得端端正正的本子,“一笔一划记得可认真,你看这字,是不是一年比一年清楚?不像你,净瞎写!”
李照夜把两个本子收在一处。
“被子带上,都带上!”清虚嘀嘀咕咕,“都是她用惯的。这家伙,用惯的东西一个也舍不得扔,这被子都起球多久了!”
“窗榻,整张收起来,喏,还有那窗台。这几扇窗可都是最好的檀木,拆过去都能直接用。”
一个说,一个装。
眼到手到,配合默契。
收拾完东西,放眼一看,整间流光变得空空荡荡。
“唉......”清虚挥挥手,叹了一口老父亲的长气,“走吧,都走吧。”
踏出阁楼的一瞬间。
两个人同时出剑,铿锵交架。
四目相对,清虚的眼神与海滩那日一模一样。
李照夜:“啧。”
晃眼之间,二人手中的长剑已叮叮对撞过数百次。
“怎么不动用你身为神主的力量呢?”
“打你,没必要。”
“怕是因为不方便吧。”清虚笑,“怎么,那个东西要压不住了?”
李照夜微微眯眸。
极远处,一道道身影飞速掠来。
“真不希望有人打扰。”清虚叹息,“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那一剑怎么防才好。”
他忽然抽身倒掠。
站在十步开外,扬起双手。
“来!”他叫他,“李照夜,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全力施展你那一剑,再叫我看看!”
李照夜望了眼天边。
元真君等人即刻便至,他与清虚之间,的确只剩下一剑的功夫了。
李照夜笑:“行。”
“铮”
长天剑在他手中一晃,半空仿佛映上红霞。
一剑直直掠出,如长虹,直贯清虚心口。
清虚瞳仁微缩,避无可避。
这一式剑招,金丹便可刺化神,更遑论是神主之身?
眼见再下一刻,便要将清虚斩于剑下。
"铮??"
寒毛悚立,长袍无风而动,唰地扬向身后。
就在这生死一瞬之际,地上一只会忽然在二人之间涸开,化为一方似实还虚的墨池??正是清虚先前从窗中扔出的那一只。
它竟是个陷阱。
李照夜全力施为,变招不及,一脚踏了进去。
连瞬移都没有机会。
只一?,李照夜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墨池之中。
“哎呀......”清虚微微地笑,“就这么想杀我,真叫为师伤心啊。只好送你去陪陪泠雪了,现在明白了吧,她就是这么走的呢。”
不知道重新掉回封神殿的神主,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再爬出来?
真是叫人期待呢。
清虚招了招手,墨光一晃,墨池化为墨盒,落回他的掌心。
他轻轻摇着头,表情有一点无奈。
五指收拢,即将握住墨盒之时,变故陡然发生!
一阵凌厉的风声直指他手中至宝。
“嘶!”
这个时机实在选得很好,正是清虚最大意、最无警觉之时。
清虚一惊,下意识收紧手指,护好墨盒。
几乎同一瞬间,脑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刺痛。
清虚眉眼微凝??竟是声东击西之计!
陡然回身反击,只见一道封印线像放风筝似的,拎走了一只赤红蜘蛛。
李照夜坐在流光阁顶。收线,倒跳,消失在阴影之外。
清虚摸了摸刺痛处,指尖见到细微一丝血。
“好阴的兔崽子!"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太快,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李照夜早就发现墨盒有问题,干脆将计就计,假装中招,其实弄了个草木傀人代替他掉进墨池,而他的真身趁机逼到了清虚神念粗略扫不到的楼顶。
若是出手偷袭,清虚定会有所察觉,于是吊了个蜘蛛过来,声东击西,成功咬了清虚一口。
“幽女..............也不知道偷了哪段记忆呢?”
摸着后脑勺,清虚一脸生无可恋。
“但愿不是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