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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破心障

一老一少怒目而视,互相伤害。

眼瞅着就要开始动手练练。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巫谢的声音冷冰冰传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带着那么多拖油瓶,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一听这话,李照夜和风观海都不答应了。

风观海:“你在教我做事?”

李照夜:“知道自己是拖油瓶,那就自觉滚远点,别害我们‘所有人''。”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将己方阵营全部划拉到羽翼下。

顺便勉为其难把风观海也算“人”。

小老头高高兴兴挪进他的封印线范围,蹲住。

巫谢:“你!”

真图拉住她,出声打圆场:“此是九死一生之地,还需?力同心,共渡难关才是。”

视线掠过太玄宗弟子,轻叹一声,眉目悲悯,“道君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活着出去吧?一些无谓的消耗,实在没有必要。牺牲在所难免,当断则断。”

她把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与巫谢没什么区别。

对于这二人来说,眼下最理想的情况便是甩掉太玄宗众人,与风观海结伴同行。

遗憾的是这位道君并无此意。

巫谢冷笑:“随便他们,待会儿这些无用之人惹出祸来,可别把我二人拖下水就行了。”

清醒过来的太玄宗弟子气得要死。

他们修为是低,但谁也没有惊慌失措惊动妖魔吧?

即便撞上这倒霉的试心阵,也没有一个人出了纰漏吧?

怎么就开始往人头顶扣大黑锅了呢?

就连一贯最稳重的徐君竹也气得胸膛微微起伏。

正不忿时,忽然听见了遥远而微妙的风声和坠落声。

旋即有血腥味随风而至。

“啪!”

第一具残尸坠落,擦过高阔威严的殿壁,留下一道长长的,仿佛用拖布抹上去的血迹,然后啪叽一声砸扁在地砖上,像一只残破的布口袋。

神袍底下漫出血来??是一个被八卦金印反噬震死的神官。

李照夜骂了个脏字。

很快,第二具、第三具......这些在卡残垣断壁之间碰撞多时的尸身,一具接一具掉进封神殿。

其中还有那四个倒霉孕母。

“不好。”

身后密布雕像的神殿中,一道道恐怖的气息迅速复苏。更糟糕的是,廊道前方还未探索的神殿里也传来了动静??新鲜的血食唤醒了沉寂千万年的妖魔。

细微的咔咔声不断传出。

落在众人耳中,感觉就好像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冰面正在破碎,其下便是万丈深渊。

风观海摸着下巴:“打?”

“不可!”巫谢与真图嗓音紧绷,“杀不完的,打斗和血气只会吸引来更多妖魔!"

这里可是封神殿。

一旦被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

“倘若惊动了………………”真图陡然噤声。

那个东西,提都不敢提。

两位圣女迅速对视一眼,下意识望向李照夜。

李照夜笑出声:“看我干什么?不是,你们这些拖油瓶和没用的东西,闯出祸来还想拉我们下水不成?”

他指指点点,学人说话。

即便形势危急,太玄宗众人仍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不要脸的双标狗!”

“就是,就是!"

神宫圣女身份尊贵,向来深受世人敬重,何曾被人这么指着鼻子痛骂过。

二人脸色发白,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发怒的好时机。

这些人烂命一条,死便死了,又岂会值得二人陪葬?

巫谢深吸一口气,长袖一卷,将地上摔烂的尸身拎了起来,寒声道:“既是神宫的人,我自会善后!”

她必须冒险把这具尸体弄回大殿里面去,以免妖魔着血腥味来到殿廊。

“你可别把妖魔引来了,要是被发现嘛,”风观海阴阳怪气学真图说话,“牺牲在所难免,记得当断则断。”

: "......"

巫谢拎着尸身瞬移,一晃便消失在廊道。

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大殿方向。

“哎,洛小友她这是出问题了吧。”风观海皱眉,“哪有试心阵这么久出不来的,这里全是阴煞之气,再这么离窍下去,恐怕要神魂大损,变成活死人!”

李照夜低头盯盯迟迟未醒的洛洛。

他很生气:“一个试心阵,能把你难死,没出息!”

为了一个糟老头,居然能遗憾成这样?

等她醒来,他再理她,他是狗。

他眯起双眸,反手一招,把长天剑塞回她的剑府。

洛洛躺在床榻上,乖乖闭好眼睛,放轻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师父和李照夜讲话,她忍不住偷偷打开一条眼缝,瞄了一眼。

只见两道身影对坐在月光下,黑色的侧影好像精致的石像。

他不动,他也不动。

‘在就行了。''

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仿佛只是恍惚一瞬,她就出现在了梨花树下。

她的断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李照夜还是不肯跟她对练。

他躺在树枝上,懒洋洋闭着眼睛晒太阳。

奇怪。

洛洛摸了摸腿,怎么感觉才断的腿,这么快就好啦?

偏着头略微回忆,她记起了这段日子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夺得魁首之后,每天都有许多人找李照夜,他不胜其烦,干脆搬到了她的流光阁。

有人到这里寻他,他就用轮椅推她出门,叫她装出一副小脸惨白,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理直气壮:“我要照顾她,没空。”

挡箭牌洛洛只好傻乎乎仰头笑:“…….……哦呵呵呵。”

旁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断腿的洛洛抢人,只得作罢。

就这样,李照夜心安理得赖在了流光阁。

一晃便是许多日子。

洛洛缓缓眨了眨眼睛。

好奇怪,明明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可......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是因为生活太平静了吗?

阳光穿过树影,落她满身。

洛洛低头,忽一愣。

她发现树的影子不仅仅是斑驳而已。每一片叶子上都有细小的剑痕,略一细看,她都能脑补出画面??

李照夜没事就在这里拎着长天戳叶子玩。

都这么闷、这么无聊了,还要在她的流光阁不走。

每天就在树上抓知了、戳叶片。

她偷偷抿唇笑,抬眼悄悄瞪他,忽一怔。

他生得极好,侧脸嚣张漂亮。视线落上去,舍不得移走。

心脏一紧,难言的疼痛侵袭了她。

她仿佛能够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从梨树上跳下来,抱着剑,表情嚣张,大喇喇问她:“哎哎哎,你是看上我了吧?”

她偷看被抓包,?到不行。

没等她想好怎么解释,他大声笑:“巧了,我也看上你了!”

就这样,她稀里糊涂被他拉着结了契......】

她记起了左边手腕的刺痛。

那种痛刻入魂魄,手痛,心更痛。

脑海仿佛里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视线微颤,下意识落向他腰间的剑,怔住。

李照夜,他在装睡。

他垂在腰间的手指,竟然在一下一下不自觉地轻叩长天剑柄。

??她差一点就忽略掉了这个细节。

凭借对他的了解,洛洛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有一点心虚。

为什么心虚?

就在这时,他睁开了眼睛。

他果然从树上跳下来,微挑着眉尾走向他,俯身,盯她眼睛,“哎哎哎??”

洛洛对自己的抵抗力很有数。

她根本不敢听他说完后面的话,飞快地截住话头:“哎,那天,师父和你说什么了?”

话一出口,便觉窘迫。

师父特意叫他到照夜去说,那便是不想给她听,她却非把他们留下来。

关于这件事,她后来就没有半点印象了。

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

李照夜此刻的表现也很怪。

他定在原地,大半天一动不动。就像那天夜里,她强留他和师父在流光阁,他们两个一直坐在窗边,也不说话,像两座雕塑。

气氛凝固时,长天剑忽然动了下。

李照夜眉尾微挑,哦一声,告诉她:“老头子让我换个剑。”

长天在剑鞘里乱蹦乱跳:“铮嗡!铮嗡!”

李照夜摁住它,冲洛洛扬了扬下巴,“就后山那个太仪神剑知道吧。”

洛洛呆呆眨了下眼睛。

思绪很乱,她下意识道:“我看太仪剑也不如长天。”

长天:“铮!”

李照夜黑眸微亮,忽地俯身,盯她,神色愉悦,“那是??我给老头子拒了!"

洛洛下意识追问:“那你心虚什么?"

李照夜被她问得一僵,片刻,缓缓转了转眼珠:“天下第一神剑在手,媳妇出门那不是更有面子么,我给拒了,怕你不高兴………………”

洛洛心跳漏一拍。

她呆呆看着他。

他察觉失言,嘴角微微一抽??心里话怎么就说出来了,她还不是他媳妇呢!

洛洛恍惚时,光阴再一次像流水逝去。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洛洛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师父了。当然,这老头子总是神出鬼没,从前也并不常常能见到。

她的心情莫名焦灼。

这段日子,就像在做梦。

她和李照夜结了心缘契,但日常相处还是和往日一模一样。

两个人好像就要这样走到天荒地老。

李照夜偏偏头,招呼她:“走,烤鸡!”